关键是，乍然看来，明面儿上她又是和婉模样。

这个妹妹从小就是这样的。

所以很难说她是那种倨傲的小娘子。

“那你……”

至于我嘛。

郑青之原本正说到兴头上呢，忽而听得她这一嗓子，下意识收了声：“怎么了？”

瓜子仁堆满了一小碟，都是她一颗一颗剥出来的。

郑双雪早就习以为常，也不觉得生气：“我为什么一定会步大姐姐后尘？”

郑青之转头看那只白瓷碟。

她似乎也知道郑青之要说什么, 清脆着一把嗓音, 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将来我嫁给三殿下，他得封王爵，八成是不能像蜀王一般长留盛京的。

而他呢？

他在京城这么长时间了, 又为家里做过什么呢？

我想得很透彻，跟着他去了封地，京城里的这些人，这辈子都未必见得着了。

现在被公然拒婚，也没什么大不了。

郑双雪的脸上始终都噙着淡淡的笑意。

“二娘，我不是要骂你，也不是要怪你什么。”

她一向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是最聪明不过的，实则不都是些小聪明，上不了台面的心思，经不得人三言两语的刺激，就把自己的一辈子给毁了。

这回是郑青之自己收了声。

就算真的走漏风声，外头人笑话我，这整件事情里，我都是受委屈的，怪罪不到我什么，我更不会连累家里面。

“二娘你……”

总是叫人摸不透。

明明二娘才应该是最乖顺的那一个，然则事实又非如此。

“我总说，阿兄读书自是有好处的，可书读多了，把人都学的迂腐了。”

她失笑摇头：“大姐姐是自作聪明，我却不是。

他一面说，一面摇头：“等到我回家去，阿翁和阿耶也会怪我。

这问题并没有多难回答。

不上不下，既不能训斥她，吞下去又不甘心。

从小到大，已经有过太多次了。

是啊，为什么生气？

二娘做了这样的事情，也是为了家里考虑。

她一面说，拍了拍自己手心儿，然后缓缓站起身，端着那只白瓷小碟，放到郑青之的手边去：“阿兄为什么生气？”

郑青之觉得她不是做阿妹的，她倒像是做人祖宗的。

“你——”

与真切的利益相比，名声体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名声，体面，咱们把士族高门的身份抛开，身无分文的时候，这些东西甚至不能为我们带来一个白馒头，一碗阳春面。

那是最虚无缥缈，也最不切实际的东西！”

郑青之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从未想过，天下间还有这样的道理。

他幼承庭训，学的是君子做派，名声体面，尊贵荣耀，这是永远都不能丢下的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