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卖了

“不了，待会送完你，我还得回趟公司。”豪斯难得拒绝michelle一回，但他有充足的理由，“明天安平不动产的人要去巴别塔看看。”

“你们有合作？”michelle不解。

安平不动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安平财富旗下的不动产资产管理平台。他们独立地产开发的能力很弱，但资金实力雄厚，主要通过参股开发，分享投资收益。

正常情况下，这并不是企业融资的首选。安平不动产，本质上是个投资公司，对退出机制有严苛的控制。现在整个地产行业陷入黑铁时代，即便是商业地产也好不到哪去。

巴别塔开业才1年多，虽然占据了本地奢侈品零售半壁江山，但是业绩仍不稳定。豪斯集团在当地是一方诸侯，放眼全国，只是个地方企业。在安平这样的集团面前，话语权着实不强。估值肯定会被卡脖子。豪斯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考虑引入一个摸鱼吃肉的合作方。

豪斯点点头，“还在谈，公司最近现金流有些问题。银根收紧，贷款也不太容易。”

michelle没有追问。她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难处，说出来就会好受些。今天豪斯是特意抽出时间来陪她的，michelle心里觉得暖暖的，像风一样，也像水一样。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她也不想豪斯熬得太晚，便说，“那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豪斯拿起桌上的纸巾，是那种平价的餐巾纸，白得有些不自然，纹理也不均匀。把嘴擦干净，他跟着michelle走了出去。在门口，拍了张照片，“我要记下这个地方，挺好吃的。你怎么发现的？”

“这是我小时候的味道呀。”michelle笑着说。

豪斯和她从没吃过路边摊，甚至大排档都没去过。即便吃小龙虾，也只去过同福。168一盘，10只不到。michelle凌厉的个性，让豪斯以为她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猜不透，抓不住，治不了。

“你在附近生活过？”豪斯对michelle的过往不在意，却很好奇。

“嗯，之前在那边的小区住过一段时间。”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栋5层小楼说。豪斯顺着michelle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户，但整个片区看上去都有年份了。墙体的颜色，就像包浆的核桃，浸染了时间留下的印记。

“后来呢？”豪斯想多知道一些错过的故事。

“后来我就和我妈搬走了。”michelle挽着他的手臂，往前走，步子也快了些。

豪斯知道她不想再说，知趣地没有再问。默默地把手插到风衣口袋里，让手臂靠身体更近，便把michelle也拉得更近，这个距离正好闻到她头发的味道。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只根据眼睛看到的女性外表做出判断。其实不是。人是嗅觉动物，可能会因为外貌看上一个人。只有靠近，才会真正地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这个人。豪斯喜欢michelle身上的味道，像孟秋的风，能吹落孱弱的树叶，也能吹熟郁勃的稻田。人生总有很多完美场景。这将会是豪斯记忆中完美场景之一。

——

豪斯回到办公室，把财务和运营部整理的估值报告仔细看了下。禀赋效应。人总是对自己的东西视若珍宝。豪斯把几个核心数据和推断逻辑又捋了一遍，离开办公室已经快11点了。

这个城市也慢慢陷入了睡眠。中国经济经历了几十年的高速增长，现在中低速增长成为了新常态。红利褪去的城市，如同养生的青年，不再夜夜笙歌，起初会有些无聊甚至失落。从长远来看，或许拥有更强劲的生命力。

——

米勒和michelle回到mbm，发现豪斯坐在老位置上，像个一屁股摔在沙滩上的孩子，远远地能感受到低沉的气压。面前的威士忌已经喝了一大半，可是冰球还是完整的。手上还拿着一根雪茄。

“你不是不抽烟的吗？”o vanille，但不喜欢他抽烟。

看着她用手在面前扇了扇，豪斯赶忙把雪茄熄灭，尽量用手驱散面前的烟雾。

米勒知道豪斯集团现金流的窟窿很大，从之前他零星地咨询就知道是棘手的问题。不过，他不说，自己也不好问。人与人之间总是有边界的。无论是父子、夫妻还是朋友，越是亲密的关系越需要分寸。我们没办法既想融入彼此，又想控制对方。

此刻，米勒感觉豪斯如释重负又怅然若失。这种复杂的体验就像一条无果藤缠绕在了干枯的老树，说不上是朝气还是暮气。

“怎么了？”米勒又给他上了一杯威士忌。

“我准备把豪斯集团给卖了，今天和安平意向谈得差不多了，但是他们想把集团所有项目都收了。”豪斯苦笑。

“10个？”michelle瞪大了眼。

豪斯没有应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几滴威士忌沿着脖子流进了衣领。他下意识地抖了两下，好似被突如其来的冷风惊到。

michelle把纸巾递过去，豪斯接了并没有擦脖子，而是抹了抹嘴。

“能解决问题吗？”米勒问。

豪斯感觉到脖子里冰冷，又把纸巾伸到领子里擦了擦，“应该可以。”

米勒没有再说话，也没想要安慰豪斯。他明白，豪斯此刻需要的是独处，而不是陪伴。在时代的浪潮里，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做对的不够多。不过，说不定是好事。任何一种选项和处境，都有它的优势和劣势。他不用再背负着家族的使命负重前行，终于可以开始做自己。之前，作为继承者，豪斯是一个鲜活的木偶。现在，他的灵魂终于回来了。

“干一杯吧。”michelle举起杯子，“为了包豪斯先生新的开始。”

有的酒装着心动。豪斯知道michelle是在给他加油打气。人们为了寻求惊奇冒险攀登至高山之巅，在街道上与他人擦肩而过时，却毫无感觉。现在，他发现原来粉汤羊血并不比鱼翅鲍鱼差。豪斯的身家依然在排在这个城市的塔尖，他不仅拥有财富自由，还拥有心灵的自由。

三人把酒杯碰到一起，冰球在各自的杯子里打转，虽然隔着厚厚的杯壁，但都清醒地听到了彼此的声音。

“放心，有米勒和我出马，一定给你谈个好价钱。你包豪斯依然是黄金单身汉。”michelle安慰道。

“如果我不想做黄金单身汉呢？”豪斯看着她。

不是所有的难过，说出来就会好受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