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边迅速看完两封信,心底都有一些彆扭在里面,总感觉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张瑾瑜也是皱著眉,看向秦可卿那有些担忧面容,这才回了神,
“夫人暂且回去休息,北地都是兵事,无甚大碍,”
说著,还给瑞珠香菱使了眼色,二女懂事,赶紧走过去搀扶夫人,秦可卿也是明了,只有些担忧语气,
“奴家正好去东云楼看看草,郎君莫要动怒,身子为重。”
“夫人放心,都是小事。”
张瑾瑜点头答应,就目送著秦可卿离开,等人走后,这才大刺刺坐在椅子上,
“来人啊,扶著他下去休息,回了重赏。”
“是,侯爷,”
屋里的亲兵,就把传信的校尉搀扶下去,这人离开以后,那种凝重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等候侯爷平復心情以后,寧边倒有些不解,
“侯爷,末將实在是想不明白,女真黄吉台不在辽南一地养伤,这么匆忙重整大军西进是何意,要知道平辽城可是要塞,守军眾多,一时半会拿不下啊。”
张瑾瑜安坐在那,摸了摸下巴,想了想;
“说的也是,没好处的事,那些野人能去做,北边也就只有月氏人和东胡人,他们离得太远,就算迁移过来,水源之地甚少,东胡人占了漠南肥美之地,漠北虽然苦寒,但瀚海之地水草茂盛,都算龙兴之地,那女真人这一回西进,是想给咱们压力,还是以打促和。”
所谓的以打促和,就是想多要一些好处,虽然有著互市,但也是要钱买的,张瑾瑜把价格翻了几倍,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侯爷明鑑,或许女真人就是打著这些主意,但就怕女真人黄吉他,真真假假,得寸进尺。”
若是平辽城扛不住,女真人顺势拿下,那就是狮子大开口了,
“哼,瞎了他们的狗眼,”
张瑾瑜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点犹豫与睏倦,锐利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射向门外;
“寧边!赵武!”
“末將在!”
二人抱拳肃立,
“立刻做三件事!”
张瑾瑜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第一,加派信使,携带侯府印信,以我名义,八百里加急通传平辽城张文远,令其务必死守平辽一线!寸土不能丟!本侯赋予他临机专断之权!所有北地各关隘、堡寨,不惜一切代价,依託天险工事固守,绝不可轻出迎敌,以挫敌锐气为上!告诉他,本侯信得过他!”
“是,侯爷,”
寧边一脸郑重,难道侯爷要回关外,还没想完,张瑾瑜又点了一下桌子,
“第二,告诉平阳城刘长文,整军平阳城新军,加上骑兵,和平遥城援兵,备齐二十万兵马等候,暂且不要东进支援平辽城,第三,寧边隨我入宫,赵武暂且留下,北镇抚司尚有两千骑兵,你来统领,这两千骑兵,本侯不会带走,留在侯府驻扎,若是北镇抚来信,需要协助搜捕贼教的人,你就去,若不是,除非有宫里来的御令,任何情况,兵不得出府。”
眼神锐利,盯著赵武吩咐道,事关重大,赵武脸色涨红,跪拜在地叩首,
“侯爷放心,若是没有宫里御令,末將决不出兵,”
“好,记著就好,若是不可为的事,你自己看著办,护著府上的家眷为第一事,”
不知此番若是真的离开,还好不好回来了,张瑾瑜心头,突然升起这般想法,看了周围熟悉的模样,嘆口气道;
“准备入宫面圣,再派个人去通知段宏,准备带兵去西城码头,一万兵丁需要漕运卫军运送。”
“是,侯爷。”
二人立刻出去分头行动,只一会的功夫,整个侯府传来阵阵吵闹声。
关外,
入夏虽早,出夏更早,刚入秋的时候,旷野吹来的风,就带著一股凉意,尤其是夜晚,风如刀割,裹挟著枯草残屑和砂砾,呜咽著刮过平辽城高耸而斑驳的城墙。
城垛之后,
洛云侯戍卫的士卒们裹紧了略显单薄的皮甲,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和硬弓,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著城外移动的大军,城楼上的战旗猎猎作响,旗面上的“张”字迎风飘荡。
城楼最高处,
洛云侯麾下大將张文远,一身明光鎧,皱著眉望著不远处正在安营扎寨的女真大军,约有五里之遥,靠近平辽城的一方,是铺天盖地的女真骑兵!虽然看不清具体如何,但总感觉,不是女真人精锐。
“远哥,要不要弟集结骑兵,去杀一杀女真人的锐气,此番正是他们吃饭的时候,最为鬆懈。”
一声轻蔑冷哼,从身后传来,张文远不用猜也知道是自己弟弟文清,嘆口气,没好气骂了一句,
“混帐话,你当是女真人死了不成,看其军力,女真人诚然北边一战败了,但留守大军应该不少,不然不可能集结那么快,你看南边那些甲士,並未用膳,必然是起到警戒之用,等你带兵过去,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想起侯爷那时候走的交代,若是有兵来攻,定要死守不出,
“哼,哥,你就是像侯爷说的,那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出去,就不出去,倒是探子来报,乌雅夫人竟然集结五万游骑,已经在城南扎营了,这可如何是好?”
话说这位夫人还不去关內找侯爷,留在此地,是个大麻烦,听到这些话,张文远顿感头疼,夫人手里那些兵,既不能留在城內,又不能不管不问,
“你速派人去,给夫人传令,让其带兵后撤二十里,守住商道即可,等侯爷来信为止,城內有三万步军和一万青壮,另有一万骑兵驻扎,够用了。”
“这,是,听大哥的,”
张文清迟疑下,就抱拳离去,就在平辽城內准备守城事宜的时候。
五里外的女真人大营,一顶巨大而威严的狼皮王帐,矗立在大营深处,成为傍晚中唯一的灯火焦点。
帐顶飘扬的九斿白毛大纛显得有些黯淡无光,透著一股颓丧的气息,周围布满密密麻麻、影影绰绰的汗帐精锐守卫,各个带著警惕目光,巡视四周,
而帐內,
虽然灯火通明,但气氛却显得异常冷清,此刻的黄吉台,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乾瘦的面容,显得有些枯槁,身上穿的两层的服,还显得有些寒冷,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帐內两侧,则是女真各位旗主,至於汉八旗旗主,则是在帐外听候。
“咳咳,都说说,议一议,大军在此消耗不少,平辽城就在眼前,咱们是打,还是不打。”
此话一出,明显帐內气氛显得有些诡异,不少旗主现在低著头,相互打量,漠北那一战,八旗精锐死伤惨重,现在补充进去的,都是族里挑选的预备军,还有那些汉八旗,人数最多,都是从包衣奴才里顶替的,看似威风,实则有多少战力,是谁也不清楚,但有一点,他们还是知道的,平辽城已经修復完成,如此坚城攻打,死的人一定不少。
“怎么,都不说话了呢!咳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