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娣，就算我们再怎么回到过去，也改变不了的，尽管我们是阎罗殿的人。”

“若说为何，大抵是我已经没有那么恨了。这六百年，前三百年我被恨蒙蔽，用尽所有力气跻身阎罗殿；可后三百年，仇恨渐渐消弥，我反倒没什么想要的了。日日相同，年年轮转，到最后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无趣，太无趣了。不如去转世，只要将鬼城毁掉，我就能去往真正的地府，想来就觉得很是划算。”

“我在看这飞虫。”寂空说话一如既往的慢吞吞。

阿娣咳嗽一声，落下一子：“听说你选中的那个人，在洒水巷为我拿牌了另一段人生。”

女子笑了笑：“也是。不过，你真打算用你自己拉她入局啊。”

沐晚晚淡淡开口：“那便好了。”

沐晚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到小小的的蛛网上此刻正网着一只小小的飞虫。

寂空听罢，缓缓开口：“就是此理，沐施主年纪不大，悟性却很高。”

“怎么？她来了？”伴着棋子落地，沙哑的女声自黑暗的角落里传了出来。

“我下棋总是下不过你。”说罢缓缓起身，将黑衣上的褶皱抚平。“我先告辞了，还得帮你布局呢。”

想到这里，沐晚晚突然听到了堂下一阵喧闹。

寂空摆了摆手：“我今日救了这飞虫，蜘蛛便要饿了肚子。若只为满足自己心中善念，不顾天道规则，那便不是慈悲，是愚蠢了。”

苏护弱弱开口：“远哥还没到呢。”

“出家人慈悲为怀，师傅不伸手解救吗？”沐晚晚不禁开口。

阿娣斟酌半天，将棋子放回了棋篓。

伤透脑筋。

六阎罗主动送上门来，没理由不用，与虎谋皮又怎么样，反正自己有造物主buff，也不会真的出什么事。

语言不通再加上行动受限，真是——

三两句交代完之后下楼，便看见寂空此刻正端直站在店内挂着的玉米旁。

“晚晚姐，昙华宗的佛修们来了。”

寂空也被她逗笑：“自是不会，人身有天命，天命如何，我等不可妄测，更不敢妄改。”

果然就见一群和尚。

六阎罗笑了笑：“谢过阿娣妹妹了。”

六阎罗想了想：“是，她说如果那时她遇到你，真的给了你六千两，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女子愣了愣，将棋盘上的白子捡进棋篓：“何至于此？”

六阎罗笑笑：“再来一盘吧，如若这盘棋还要继续下去，我们就没多少机会能够坐在一起下棋了。”

沐晚晚无所谓一笑：“不必管他，他自会赶上来。”

“人来齐便走吧。”沐晚晚笑着开口，说罢便带头走了出去。

这时萧风语他们也收拾好走了下来。

阿娣的背影佝偻，走路也是一瘸一拐，走出很远之后才又开口：“百川，希望你这次没有选错人。”

六阎罗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放飞了自己肩膀上的乌鸦，看向高高的晴空。

百川啊，多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

他低头自嘲一笑，缓缓走进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