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呼嚯

哗沙哗沙，海水一阵阵地拍打岸边，成群的海鸥漫天盘旋。

雷越看着绫莎，无声了半晌，想过了许多，才说道：

“我们不是活在一个界线分明的世界吧？英雄、反英雄什么的全是局限，事情往往没那么简单。”

绫莎双眸微凝，里面的孤冷更甚，像看到了一部烂片。

“你犹豫了，你当然有理由犹豫。”她说：

“这个世界开始爱你了，伱得到掌声、鲜，受到人们追捧……

“所以你就像个乖孩子那样，心满意足地跟他们一起玩去了。”

这话还真有点刺人，雷越心头翻涌起了一点不同刚才的滋味，声音微沉：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我觉得太废了，可是，你真就这样看我的？你以为我就很喜欢这个世界？

“我有时候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就那么消失，在所有宇宙中都不曾有过雷越这个人，所有数据清零，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认识，没有任何影响，也没有任何牵连。我有时候要带着这种期求，才能睡得着。

“你有没有这样？有吗？我就是因为理解。

“我知道这有多累，我不想你再这样过活了……”

海风正吹乱着那头彩发，绫莎沉默地移开了眸光，望着海面又说：

“我们要真相，我们要公道，赛藤去死！”

“如果你那晚遇到大姐姐，她请你吃一顿麦记关心你几句，你也说她做得出来，你信不信你就是最坚定的王牌？

“是我，给你灌输什么负选择、害群之马、恨的想法，又带你去老家酒吧而不是任何一家诊所，我把你涂黑了。

“哥？”星宝惊呼，看出来了点什么，“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不是，哥，你去中心区干嘛呢？”星宝急了，奔上去要拉扯住他。

“雷越，你本来是那种会唱着‘不要认输，今天再继续加油，努力撑下去吧’然后终有一天真的实现了梦想再在领奖台上感动全世界的人，你本来应该是‘美梦人’‘面具侠’之类的玩意。

“你对我的看法，不也是一种自以为是吗？

她背着滑板转身走去，“不玩了，我们还是当普通朋友更适合。

哗沙哗沙，海水还在拍打着岸边的沙子，那清澈淡蓝的海面上照映出了一张不同的脸庞。

进去遗落之境，回到福榕村，去刚开门的茶壶一趟，把那袋变牌果实和共振果实扔给了星宝，走人。

“我不和解，永远不和解，我就要这份恨。”

嘟嘟几声，那边接通后，星宝说出另一句电影台词：

“休斯顿，我们有麻烦了。”

“好戏人现身！好戏人来了！”

“你不想？那我的想法呢？我自己没脑子吗？你这副自以为是、替别人做决定的样子，真像王牌呀。”

“你知道我当初看到你的共振倾向是什么吗？王牌，是王牌呀。”

“哈哈哈！”雷越又再发笑，“也是不过如此。为什么，什么都是不过如此啊！呼嚯——”

“我爱不了这个世界，我也不爱自己，我也不想别人爱我。”

“我没那么特别，我只是个很难搞的烂摊子。”

只见一道黑衣身影从天空上疾速飞来，轰然落到了人群前方的地上路面，向着赛藤大厦走去。

“你只是刚好那天在麦记遇到我而已，刚好有人搭理你。

雷越缓缓地深呼吸，海风满是腥咸味，像鲜血，“绫莎，我知道不是……”

“你怎么就觉得这些是真理了？你的经历都是事实，但我们可以创造往后的事实。

“如果你遇到的是大姐姐，你会爱大姐姐，如果你遇到校服女神，你会爱校服女神……你只是想找个漂亮女生谈恋爱然后做爱而已。

“回家照照镜子，让自己整张脸看上去都帅的那种，那才本来是你啊王牌雷越！”

“没意思，还真的没意思得很。”雷越伸手拔出腰间的小伙伴手枪，朝着大海走去。

“包括空牌、空牌阶段状态、空牌的异体共振倾向——王牌，鬼牌，还是平局。

“又只有我们了……只有我们了……不，只有你自己……

【好戏表演】

“哦。”雷越望着她一步步走远，继而消失在远方礁石上又一道幽灵门的背后。

即使赛藤集团被整个挖起调查，大量相关人员暂时被逮捕且不得保释。

人们纷乱的惊声爆发，主播们、摄影记者们把镜头对过去，漫天的蜻蜓机也投去镜头。

“王牌终究是不一样的，你不明白……

“哈哈。”雷越突然笑了一声，那半烂半好的脸庞咧起了瘆人的笑，“我怕什么？我是个演员，演员就是会——变脸的啊。”

“你去公开自首吧，要求警视局就在福榕广场搭个棚子让你蹲，你在里面直播坐牢，外面也让人群围观。

“中心区。”雷越摆摆手，“星宝，小心点你绫莎姐姐，别被她带坏了，她专干那种事。”

骤然之间，海水中的脸庞再次快速地变幻，所有的皮肉都在腐烂掉落，连着骨架都像在扭曲变形。

“你这点毁容算得了什么？蔓延城任何有经验的整形医生，用点生物材料，包括现在的你自己都能解决，把脸变成全好的、全坏的都行。

突然，有空间涟漪从手枪处闪起，那道连帽卫衣身影一下消失在原地，这片海滩恢复了寂静无人。

与此同时，一道掉落着血肉碎渣的高大怪影出现在他身后旁边，他的眼睛余光隐约可见。

“你讨厌我靠近你？我还讨厌我们之间隔着一面墙。我不想只能看到你在舞台上的演出，我想走到后台去，我想真正地看到你，真正地认识你。是，这是我的想法，你大可以说我自以为是。”

“哈。”雷越有点自嘲地笑了笑，又是这种推人至千里之外，这种他也不得越过的边界。

中心区，赛藤娱乐大厦仍然高高矗立在中心大道一处，而前面的街道连日以来都有抗议人群在活动，向着那庞然巨物发着叫喊：

“不是随便。”绫莎回头望向他，脸容十分平静，又道：

“我就是看不惯一个负选择居然还要当王牌。

怪人似在嘲弄的话语阵阵传来，“原来你是个王牌啊。”

“现在才是一大早上，家人们，我们去找点乐子吧，不然这一天可得怎么过？分手好煎熬的。”

这是一张轮廓分明、线条帅气的年轻脸庞，也是一张陌生脸庞。

“好戏人！？”

“好吧，那又怎么样，那又代表什么？

“那就能把那个夜晚开始以来的一切，都否定掉吗？

雷越从海鸥那收回目光，霍地看向绫莎，快声地说着：

左肩上的乌鸦爪子抓得更重，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压进沙子里去一样。

“因为你多拼命才以为终于认识到自己了呀，很抱歉，那全是真的，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