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2章 于是，我疯了

苏长安看向抹月。

抹月会心一笑后说：“用不着跟我打，而且跟我打你真的会被我砍死。我虽然没过第三重心魔局，但就像我说的，倚危停的心魔局可不像是寻常武人的心魔局。否则，你以为你为什么杀力那么强。”

看着苏长安一脸不解神色，抹月笑道：“行了，反正这次都是打算跟你好好解释一下的，免得看起来傻了吧唧，再教旁人倚危停的时候，说不出个一二三。”

言语间，抹月牵着苏长安的手，轻轻一跃飞到那杏树树躯之上。

这个位置能看到水中游动的那只巨大白尾鲤鱼。

抹月开口问：“你吃东西的时候如果觉得这东西好吃，会不会多吃。”

苏长安不假思索点头，但马上说：“但不会一直吃，差不多就会停，因为下次还能继续吃。”

抹月说：“这就是你的选择，但也有人会胡吃海喝，吃到撑。可还有人，会只吃一点儿，细嚼慢咽之后再慢慢的吃。”

苏长安不明白抹月怎么突然说这个，但只是注视着抹月。

抹月笑道：“可还有一种人，他不觉得这东西好吃。浅尝之后，便不会再去碰。你觉得，吃这样东西，是什么.”

苏长安看向池中那巨大白色鲤鱼，稍稍思索后说：“心魔局。”

抹月浅笑一下：“心魔局，是将你心中最在乎，最遗憾，以及最本源的欲望，无限放大，摆放在你眼前，让你做一场选择。但咱们活着，不就一直在做选择？”

苏长安看向突然正经下来的抹月，不由一怔。

而抹月双手抓着屁股下边的树干，双腿摆动，望向那条鲤鱼：“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就是心魔局。我们那个师门的功法是以‘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为基础创出，心魔局考究的是人性，稍有不慎，便会崩坏，所以非大毅力之人不可练，于是.我们师门杀力一直很强，但一直都会让人变成疯子，人性哪儿经得起考验啊。”

说到这里，抹月看向苏长安：“所以我将它改造，从而创出倚危停的时候，不再考验人性如何，而是选择。每一次的选择，都注定了你功法修炼的成就高下，选择没有对错，只有无悔，走下去即可，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倚危停的心魔局不会反噬的缘故。”

当说到这儿，抹月自嘲一笑。

而苏长安开口：“但人，怎么可能会有不会后悔的选择。”

抹月不否认，而是接着说：“离得第一次越境界时的心魔局，你选择了不要命也要保护你娘子。第二次，你没有逃避自己的母亲与兄长，而是直面他们。第三次，你选择了相信自己，因为你相信了我说的话。”

当听到这儿，苏长安略微有些口干，不由低眸，但还是幽幽道：“我第二次选择错了。”

抹月看了眼苏长安侧脸：“我不知道，但.现在跟外边那个老太婆打的你会出现，就代表出问题了，但这也是一种选择，不分对错。我的理解是，你没原谅自己，因为你还在责怪自己，是害死了你娘亲与你兄长。”

苏长安低下头，并未说话。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越过来这个世界的时.

那个激动地一下将他抱紧，口中喊着‘长安，你可算醒了，你若是出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的妇人。

也想起，那个开心到口吃，直勾勾看着他的青年。

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只是想到那两位，苏长安眼眶就会不自觉红润。

抹月看着苏长安，手放在长安头顶，轻轻揉着的同时，幽幽道：“他叫鲤玦。”

听到这名字，苏长安看向抹月。

抹月说：“跟你那把刀名字一样吧，他姓姜，叫姜鲤玦，是大端的探郎哦，他弹琴极好听，与我说‘心之所向，手之所化’，所以他也被当时的公主看上了，那个皇帝很疼爱那个公主，于是下诏将他册封为驸马。”

抹月手指向一侧，“记得，之前这里有个亭子吧。”

抹月目光潋滟：“他就是在那个亭子下边跟我道别的，我呢，也没想什么，男人嘛，有的是，又不缺他一个。但长安，人心原来真的会痛。尤其想到他跟我说的最后那句‘叶姑娘，遇见你，我很高兴’，多会说啊，但这句话，只是想起就难受的紧，喝多少酒都不管用，明明说好的酒能让人忘记事儿，于是.我发现自己快疯了。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发疯，你说我多傻，于是我索性将自己一身功法废了去，我可是叶荷，可我是叶荷，怎么可能真的受这个气，于是，就跟江湖上传闻的一样，我一夜之间创出了倚危停，重回止境。”

稍稍停顿后，抹月说：“我杀了公主府上下所有人，包括他，但我没一刀了结他，而是想看着他死，可是你知道吗？他在看着我笑，而我也发现了，他的手指断了，十根手指都断了，他说‘叶姑娘，见到你真开心。’”

抹月突然自嘲一笑：“然后他就死了，笑着死的，然后我才知道，公主说若是他不做驸马，就找人抓了我，折磨我，并且会杀了他的家人，朋友。他只能答应，但是在公主府，他自己掰断自己的手指，再不碰琴。然后，我就疯啦，杀了很多很多人。”

说到这儿，抹月笑着看向苏长安：“知道吗？我从前偷听他跟他朋友说话，他说，我除了好看之外，还很好。还说若我不喜欢他，无妨，他会一直偷偷喜欢我。”

抹月叹了口气：“可他，死在了我手上，我疯了的日子，杀了很多很多人，后来突然醒来那天，是因为我走到了跟他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就是杏树下的那处亭子那儿，我看着亭子，仿佛看到了他，看着我说‘叶姑娘，遇见你，我很高兴。’”

“知道吗？长安，倚危停并非是因为我绝情下创造的，而是我太喜欢他了，说是因爱生恨，但我若是不喜欢他，怎么会恨呢，一个男人罢了。但你知道吗，我其实是死在了第三重心魔局里的，因为.我勇敢的去见他了，他问我‘姑娘春寒是否衣暖’问我‘为何愁眉不展’问我‘推窗是否次次青山绿水，明月当空’。于是，我留在了心魔局里。”

“好笑吧，我竟然会死在心魔局里。”

说到这里，抹月看着苏长安看自己眼神，轻轻一笑同时，将苏长安抱在怀中：“长安，我说这个呢，并非是想着开导你，让你去原谅自己，然后跟那个你无法接受的自己融合了之类的。只是想告诉你，不敢去面对，就不去了，你娘亲与你兄长想让你好好活着，就努力活下去，莫要去想其他的，武学没那么重要，身边人，才重要，不是吗？你娘子与你未出生的孩子，还在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