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战况惨烈
惨烈的攻城战持续三日才稍有停歇。
东西两段城墙下,堆积的死尸有五六尺高,远远望去,就像在城墙外,又新砌了一段外墙。
高墙上满是刀劈斧凿、箭矢划过的痕迹,烟熏火烧和鲜血浇淋在砖墙上留下大片黑色印记。
多处外墙垛口被钩堞车拉毁坍塌,形成豁口,赵普正安排工匠民夫抢修。
城墙道上,大批守城兵将随处倚靠,精疲力竭地昏睡。
血水渗入砖缝里,浸染出大片的黑红色,有民夫背着箩筐,捡拾散落各处的断胳膊断腿,面容狰狞的人头也捡了不少。
一个个浑身浴血的伤兵被抬下城头,一批批轮换休整的兵将迅速填补空位。
内墙下,堆积着一堆堆从房宅上拆下的木石,不远处的空地搭建起临时伤兵营,早已是人满为患。
契丹兵猛攻东西二门,更是数次冲上城头,柴荣和符金盏亲自率人死守,双方反复争夺厮杀,白刃战异常惨烈。
东城头上,柴荣扶刀而立,身子轻轻倚靠女墙,远眺契丹大营。
赵普气喘吁吁地登上城头:“启禀将军,三日来,我军每日阵亡人数超过两千,重伤者千余,轻伤者不计其数,城中草药短缺,重伤者有六七成因救治不及死亡。”
潘美的表现让柴荣很欣赏,觉得他可是个可造之材。
“卑职遵命!”潘美大声应诺。
柴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将他的名字记在心里。
此刻,他浑身血污,虎头兜鍪上的红缨被烧成残絮,原本光鲜的山纹甲累累痕印,面庞上附着一层厚厚黑垢,那是汗水、烟尘、血迹混合成的污垢。
张彦超啪啪在朱秀脸上拍了拍,一挥手,上前两个兵士,抓住朱秀胳膊将他拖出牢房。
赵普苦笑道:“粮食倒还足够支撑半月,抛车只剩三架能用,猛火油还剩二百余斤,火罐二百多坛,擂木滚石还算充足,其余的飞钩、悬脾、撞车等器具几乎损坏殆尽。最糟的是箭矢已经耗尽,看来要组织人手,出城收拢箭矢,否则我军将无弓弩可用。”
牢门打开,朱秀退到墙角,紧紧贴着石墙,脸色惊惧。
唯一不变的,是他坚毅深邃的眼眸,苍劲如松的脊梁。
柴荣叹息一声:“尽力救治吧,为免疫病蔓延,尸体务必尽快焚烧掩埋。其余军资器械可还充足?”
“西城楼情形如何?符娘子可曾苏醒?”柴荣声音沙哑道。
柴荣点点头:“告诉符娘子,让她安心歇息,莫要牵挂战事。从今日起,你暂代符娘子统领横海军,防守西城楼,不得使契丹人越过西墙一步。”
万一城破契丹人杀进城,他没有及时逃出监牢,岂不是又要沦为契丹人的俘虏。
朱秀满面苍色,惶惶不安,他可没有信心,在契丹人面前,再讲一遍粉身碎骨浑不怕的道理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马三,请他去见潘美或赵普。
耶律兀欲究竟想干什么?
为何如此迫切想要夺城?
身为沧州最高统帅,整整三日,柴荣都坚守在东城头,嘶声竭力地指挥防守。
朱秀先是一喜,可等他看到披甲挎刀的张彦超,满脸狞笑着朝他走来后,一颗心立马拔凉拔凉。
柴荣眺望的目光里凝重之色不减,契丹人的攻势比他预料的还要猛烈,似乎是发了疯一样想夺下沧州城。
水和粮食送上城头,柴荣也让将士们先吃先饮,抓紧时间歇息,他自己则拿着干饼和水囊巡视东西城门,检查防守是否有疏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