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别了,沧州城!
翌日清晨,西门外,一千五百余彰义军兵士列队完毕。
他们,即将踏上回归泾州的路途。
放眼望去,这一千五百多个河西兵,几乎人人带伤,缺胳膊断腿,掉耳朵、瞎眼睛、脑袋开瓢的不在少数。
有须发皆白的老卒,有比朱秀年纪还小,却稳稳当当骑一匹比自己个头还高的河西大马的娃娃兵。
他们面庞黝黑,眼神坚定,身材精瘦,有的相互搀扶,有的牵马拖车
破损的木盾绑缚在背,砍翻卷的手刀斜挎腰间,灰扑扑的肩巾沾染黑色的血迹,生锈的胸甲痕印斑驳.
史匡威骑马从队伍前跑过,扫视众人,高举一柄风嘴大砍刀,雷声怒吼:“回家!”
“吼~吼~吼~”
将士们吼叫如龙,一双双眼睛里闪烁激动。
“出发!”
史匡威大手一挥,一杆破损的土黄色河西军旗迎风招展,带领队伍往西南方向缓缓前进。
与天雄军相比,彰义军的兵员素质、装备给养、薪俸饷银远远不如,放眼天下,只怕也是条件最差的几个藩镇军之一。
朱秀恭敬接过,看了眼信封上的娟秀小字,小心贴身收好。
一匹快马冲出西门,是张永德。
它迎来晨曦的第一缕初光,送别晚霞的落幕。
迎着沧州城方向,一处孤零零的坟茔修建在山包上。
符金盏忽地伸出手,温热的掌心在朱秀光头上使劲揉了揉。
张永德又甩给他一个布囊,没符金盏给的重,朱秀解开瞟了眼,竟然是两块二十两重的条状银铤。
朱秀慌慌张张爬上灰毛驴,灰毛驴也是个识趣的,知道钱多钱少与自己的伙食好坏有关,当即狰狞地张开驴嘴,去啃潘美的黑毛大手,吓得潘美撒开缰绳。
两封介绍信,对接的都是江淮之地的藩镇节度、州府高官,足以保证他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安然无恙的抵达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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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冈,起起伏伏的丘陵遍布枯黄秋草。
“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古人诚不欺我!”
符金盏微怔,喃喃念叨:“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朱秀揉揉酸溜溜的鼻头,瓮声道:“没办法,才华使然,自然能在不经意间出口成章”
潘美斜靠着大黑马,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史匡威朝符金盏和潘美抱拳作别,一抽马鞭子追着大部队而去。
她虽然人长的美,但手上皮肤可着实算不上嫩滑,掌心布满老茧,指节粗大,手掌厚实有力,朱秀嘴角扯了扯,只觉光头遭受了一次抛光,就差打蜡了.
“臭小子,是不是自从见了柴荣,就嫌弃我符氏门庭狭小,容不下你这尊真神?”
又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符金盏却听进心窝里。
“多谢大娘子慷慨!”把包袱交给马三,朱秀作揖道谢。
“大娘子恩情,朱秀铭记在心!”
朱秀哈哈大笑,挥舞双手与众人作别。
朱秀兀自感慨。
酒不烈,带着几分苦涩,朱秀喝不习惯,呛得咳嗽连连。
符金盏伸手,朱秀吓得闭上眼,却只觉温柔掌心在他头顶摩挲。
符金盏、潘美出城送别。
灰毛驴唏律律叫唤着,尥起蹶子歪歪扭扭地奔跑在官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