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赵大的人生新起点
潘美站在沧州西城头，望望白茫茫的天色，北风呼啸，片片湿冷的雪簌簌落下。
“啊嚏—”
潘美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揉通红的鼻头，搓搓双手，朝掌心呵出一口白气。
“娘嘞，还未立冬，天咋就这么冷！”潘美暗自嘟囔。
城楼下传来横海军兵士的哄笑声。
“哈哈~潘都头昨夜又去洗头了！还一不小心着了凉！”
“就是不知，潘都头是洗大头还是洗小头？”
“潘都头是精壮汉子，肯定大头小头一起洗！”
“潘都头！改日洗头也叫上弟兄们！”
“哈哈~~”
赵匡胤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潘美刚要转身回城，听到他的话却是停住脚步，扭头嗤笑道：“每日来投军的，十个有八个都想见柴牙帅！”
赵匡胤连忙道谢，目送潘美离开，跟着张永德步入大堂。
潘美撇撇嘴没说什么。
朱小子，倘若还能相见，老子一定要把你的屁股揍成八瓣！
“潘都头，有一骑直奔西门而来！”
“还真是朱小子的手笔！”
“阁下想要投军的话，可以先到南城招募点报名，等候安排即可。”
不远处的巷子里，跑出几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娃娃，追逐打闹间，也在用童稚的嗓音，高唱着这首歪诗。
“赵匡胤，洛阳人，从开封来的？”潘美翻看，路证不假，有开封府大印，一路北来还有滑州、邺都、洺州、冀州等地的关印。
只怕他父亲，堂堂护圣军都指挥使的亲笔信，也没有这样的效果。
潘美瞪大眼，狐疑地道：“姓赵的，你再说一遍？”
“.潘都头！”
“嘿~拦住他！”潘美气笑了，手一挥命兵士将他拦住。
“到沧州有何事？”潘美将路证还给他。
赵匡胤一手按刀，满脸戒备，另一手将书信高举：“这封信，乃是天雄军行军参谋朱秀所写！”
潘美将刀扔给部下，大踏步走过去：“拿来我看！”
潘美斜瞟一眼，嘴角忍不住上咧，伸手往城中一指，粗声大笑道：“不只是我，你拿着朱秀写的信，在这沧州城，找任何一个军将、官吏，别人都会对你笑脸相迎，奉若贵宾！再说，你有朱秀写的举荐信，我还有何好怀疑的？”
赵匡胤皱眉道：“某并非说笑，当真有要事求见柴帅！”
潘美示意赵匡胤可以进城。
赵匡胤身形一晃，后撤一步站定，目光泛起几分讶然。
天雄军威名赫赫，柴牙帅声名卓著，不光城中百姓流民踊跃报名参军，就连附近州县，每日慕名而来，希望投在柴牙帅和天雄军麾下的好汉也是络绎不绝。
“都头，他好像说有秀哥儿写的信？”一名兵士小声嘀咕，其余兵士纷纷点头，都听到了赵匡胤的喊话。
一封书信而已，就让这些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军汉对自己放下敌意？
那位黑脸都头，铜铃牛眼里流露出浓浓欢喜。
“咣咣~”一片拔刀声响起，兵士将赵匡胤团团围住。
赵匡胤苦笑道，还是觉得仅凭一封书信，就让他顺利进入天下强藩，天雄军的麾下，有些太玄乎了。
打量一番堂下站立的大汉，柴荣淡笑道：“既然是朱秀举荐，本帅就收你入天雄军，暂时做个都头，你可愿意？”
赵匡胤后撤几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高声喊道：“我有天雄军行军参谋朱秀所写举荐信！”
赵匡胤看看众人神情，眼里有些迷惑。
“都给老子停下！”潘美双臂张开，大吼一声拦住兵士。
潘美气急败坏地趴在女墙边，探出头朝城墙下大骂：“你们这帮瓜怂，有种的一个别跑，老子下来撕烂你们的鸟嘴！”
两人跨上马往刺史府并排而行。
路上，脑子还有些发懵的赵匡胤再也忍不住，问道：“敢问张统领，柴牙帅为何如此轻易就同意收留我？”
刚要追问，刺史府到了，潘美翻身下马，带领赵匡胤入府，径直往公衙大堂走去。
潘美斜瞅着他，冷笑道：“若想去天雄军打秋风，老子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你们这帮纨绔，真以为这天下城池随你们进出？想见谁见谁？你们这帮蛀虫进到军中，就是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
潘美咧嘴笑了笑，没说话。
赵匡胤稍显犹豫，如此市井之气浓重的称呼他叫不出口，觉得太过随意。
“就算是开封府尹亲笔写的举荐信，到了沧州也得按规矩来！给老子擒下这厮！”
赵匡胤越发惊讶了，也越发好奇，朱秀究竟做了些什么，使得像潘美这种行伍滚刀肉，都对他惦念不忘，将恩情牢记在心。
“你要进城？从何而来？可有公验？”潘美抱拳回礼，沉声询问。
“难道牙帅就不怕书信有假？或者朱参谋是受我蒙蔽，才写下的举荐信？”
主人翁潘美之名，也随之成为沧州城第一大名人。
潘美黑脸又惊又喜，兵士们都将手中武器放下，一个个凑上前围住潘美，他们大多不识字，却似乎很想知道信中写了什么。
张永德心里默默想着。
潘美狞笑，抽出长刀。
潘美牛眼一瞪，没好气地叱骂，嫌恶地挥挥手。
潘美咂咂嘴，黑毛大手指指街上行人：“因为朱小子是这座沧州城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他，这些人，包括我，可能早就变成契丹人的刀下鬼了！”
“何不等柴帅商议完军务，再呈送不迟？”赵匡胤低声道。
片刻后，十几位天雄军部将鱼贯出大堂，张永德走出来，微笑道：“柴帅有请！”
“拦下他！”潘美朝城下守卫大吼一声，戴上铁盔挎上佩刀，匆匆下城楼。
此人坐下黄骠马，身穿布甲，腰悬朴刀，背负长弓，马钩子上还挂着箭壶，身材高大，骑术精湛，绝非寻常武人。
赵匡胤目光倏冷，猛地曲肘朝潘美手臂狠狠撞去。
主位桌案后，端坐一位朱袍青年，正在聚精会神的翻看书信。
柴荣微笑道：“你先下去歇息吧。永德，你带他下去安排。”
潘美又仔细核对路证上描述的本人形貌特征，与眼前的白面大汉完全对的上。
太草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