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国之将亡

翌日一早，吴延祚、张美以举行朝会为由，召集诸位宰相、三省主要官员、六部尚书、侍郎、枢密院官员、殿前司在京将领，前往紫宸殿议政。

当符金菀盛装到来，身穿皇后朝服出现在众臣眼前，堂而皇之地登上陛阶，坐到御位一侧时，群臣一片哗然。

站在群臣最前列的范质、王溥、魏仁浦、陶谷等重臣相视皱眉。

殿门关闭，东京留守吴延祚，宰相、大内都巡检张美神情严肃地走上陛阶，面对着群臣，请出一道圣旨。

张美清清嗓，高声宣读旨意内容。

册封符金菀为皇后，册封皇长子宗训为梁王、检校开封府尹，圣驾出京期间，由梁王暂代监国。

鉴于梁王年纪尚幼，按制由皇后暂摄朝政。

此道诏书一出，群臣惊愕。

陛下不喜贵妃乃是人所共知之事，更是从未流露过要封她为皇后的意思，怎会突然下诏册封？

封皇长子为梁王，再挂个开封府尹的职位，这是五代以来正式确立储君地位的正常流程，群臣对此倒是没有意见。

张美又宣布道：“为了诸公安全着想，皇后特地划拨文德殿，连同楼阁屋舍百余间，供诸公暂居。

张美阴恻恻地道：“如今兵权掌握在赵家人手里，只能由得他放肆，待日后梁王登基，伱我才是辅政大臣，到时候再慢慢收拢兵权。

张美摇头道：“不可，如今韩令坤、高怀德、安守忠几个殿前司大将被羁押，唯有依靠韩通出面稳定殿前司人心，此人暂时不能动，最起码朱秀回京前不可！”

韩通迟疑了下，还是下拜领命。

“这分明是软禁！”

事关重大，故而此事极为机密，只有本相、吴院使、昝院使三人知晓。”

殿前司都虞候韩通韩将军，负责京城内外巡检，即日起，开封闭城戒严，施行宵禁。”

赵匡义笑道：“张将军稍安勿躁，会有机会的。”

十年前，广政殿事变让汉隐帝大失人心，百官人心惶惶，所以先帝代汉立周，在朝廷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见二人回来，赵匡义稍稍心安。

吴延祚狞笑道：“我等奉皇后懿旨，保护梁王和内廷，防备有奸臣胆敢趁陛下弥留之际，内外勾结祸乱朝纲！”

符金菀交叠放在膝上的手捏得发白，脸色极其难看，一双本该秋波如水的眼眸充斥阴狠戾色，恨不得把范质等人押下去当场处死。

谁都知道陛下病重已久，皇长子继位是迟早的事。

张琼站起身，凶恶目光扫过群臣，像一头随时准备扑食的凶虎，令人不寒而栗。

范质大骂道：“尔等才是矫诏篡权之奸贼！”

吴延祚嘿嘿道：“张相公高见！往后你我还要精诚合作，共同扶保大周江山！”

范质厉声大喝，掷地有声，群臣议论纷纷，都认为范相公说的有理。

赵匡义身穿白甲，腰悬雁翎刀，率领张令铎、张光翰、赵彦徽、王政忠、杨光义、刘守忠、刘庆义等禁军将领步入大殿。

魏仁浦也沉声道：“陛下在澶州已经明发旨意，以太傅、赵国公、殿前都点检朱秀为顾命大臣，辅佐梁王摄政。如今，赵国公护送圣驾已在归途中，请诸公稍候几日，等赵国公护送圣驾回京，一切自有定夺！”

赵匡义道：“我会让刘守忠、刘庆义监视韩通，有任何轻举妄动的嫌疑，直接将其除掉。”

特别是册封皇后一事，令人不可想象，也难以接受。

吴延祚是武将出身，经历过战阵，还算有几分胆气，当即恶狠狠地怒吼道：“皇后驾前不得肆意喧哗！内廷禁卫何在？！”

吴延祚也是满心杀机，但也知道魏仁浦其实说的不错。

张美、吴延祚、昝居润三人又惊又怒，脸色青红相交。

赵匡义沉声道：“此事千真万确，韩将军也接到我兄长亲笔书信。

昝居润补充道：“还有武德使曹翰，此人如同消失一般，自从陛下病重消息传回，他就失去音讯。”

张美道：“韩将军试想，若是被朱秀和张永德回京，挟陛下攫取大权，再辅佐梁王登基，将来摄政，控制百官，这大周的江山迟早要亡！”

“那是自然！”

张美望着群情汹汹的大殿，脸色发白难看。

在赵匡胤兄弟俩的灌输下，张琼完全相信，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朱秀在背后设计陷害他。

韩通低着头沉默以对。

张琼凶狠道：“末将找机会将其除掉？”

范质怒不可遏，指着张美、吴延祚厉声道：“尔等敢率兵作乱？”

所以群臣对于朱秀担任顾命大臣还算能接受，除了他，找不出第二个能够服众的人。

站在大殿一侧的赵匡义皱皱眉，没有任何反应，其他禁军将领见状也装作没听见。

符金菀呼哧起身，尖声道：“来人！给予杀了他！”

朱秀和张永德在澶州发动兵变，软禁陛下，矫诏将我兄长贬黜至郓州，我兄长冒死派人送信回来，才让我们提前获悉这一阴谋。”

王溥也站出来，义正辞严地道：“陛下圣驾已在返京途中，不日即将抵达，臣认为，一切等陛下回京再做定论！”

遵照陛下旨意，在北伐期间，若是因陛下龙体不豫，无法及时返京，当召集群臣宣布诏书。

他一走，赵匡义当即冷着脸道：“韩通已经对我们起疑，不可让他继续掌管兵权。”

张美干笑两声，也不作解释，反正不管怎么说，群臣们都不会答应。

今日你等若敢学隐帝，杀这大殿之上任何人，必将被千夫所指，留下万世骂名！”

你张相公也是在陛下临出京前，才加授的同平章事陷，同为宰相，位序却在我等之后。

符金菀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目光里充满高傲、不屑，浓妆涂抹的脸面无表情，好似一尊冷艳雕像。

哐啷一声，大殿门推开，一大群披甲挎刀的禁卫哗啦涌进殿门，把群臣四面围住。

符金菀微微颔首，淡淡地道：“准卿所奏。”

张美和吴延祚目送他带领一支禁兵走远，各自脸上露出些暧昧戏谑，嘲笑意味毫不掩饰。

赵匡义自信满满地道：“自从李重进失势，他二人在禁军日子可不好过。二征淮南期间，他二人随我兄长坐镇滁州，因为史匡威之死，受到朱秀迁怒，挨了一顿板子不说，还被革除军职。

身为殿前司统帅，执掌兵权，又曾担任过中书侍郎，如今更是位于三公之尊，可谓军政一肩挑。

他们这些人才能借此青云直上，成为朝廷最具权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