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护驾回京

六月中，朱秀、张永德护送圣驾抵达五丈河北岸，留宿陈桥驿，与开封隔河相望。

开封已经全城封禁，城里消息一时半刻难以送出，如今城内局势难以估料。

夜里，朱秀亲自在柴荣病榻前伺候。

离开澶州赶回开封途中，柴荣每日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气息越来越微弱，随驾御医束手无策，只能用些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

屋外传来脚步声，朱秀回头一看，张永德领着两个人匆匆赶来。

“文才你快看，谁来了！”张永德压低的声音里难掩喜色。

幽暗的灯火下，显现出两张熟悉面孔。

“王将军！曹使司！”

朱秀大为惊喜，急忙站起身迎上前，来人竟然是王审琦和曹翰。

“拜见赵国公！”二人见到朱秀也难掩激动，抱拳单膝拜倒。

吴延祚一挥手，张令铎、张光翰等禁军将领率领兵马接管天子辂车。

“当然！”朱秀点点头，“护送陛下圣驾回京乃第一要务，乱党也不敢阻拦圣驾返京，否则让世人看清他们矫诏篡权的嘴脸，岂不是惹来众怒？”

朱秀忙起身虚扶：“二位快请起！”

他拉着二人的手，语重心长地道：“陛下垂危，国家遭逢大难，还望二位与我齐心合力，共同扶保梁王，稳定朝局！”

韩通狠狠抹了抹泪，很难想象一个战场上杀人如麻，以威猛著称的将军，此刻竟然哭得如此伤心。

高耸城墙站满禁军兵士，朱秀和张永德跨马立于城下。

“陛下的病，当真”韩通哽咽道。

朱秀摇摇头，轻蔑嘲笑：“一帮乌合之众，难成气候！”

朱秀淡然道：“张美、赵匡义等人会奉梁王即位，但他们绝对不会容许我成为顾命大臣。

王审琦苦笑道：“那日适逢我在外郭城军营，突然听闻韩令坤、高怀德、安守忠、米信、田重进等禁军将领，被张美、吴延祚以商讨军务为由召集进宫后，一连两日不见人影，我就预感到会出事。

张永德怒气冲冲道：“矫诏立后，囚禁百官，梁王拿捏在他们手里，犹如提线木偶！”

只见北门，有浓浓沙尘扬起，大股禁军冲出城，为首之人正是赵匡义、张美、吴延祚、昝居润，这几个当今朝堂上垄断大权之人。

我料这帮乱贼下一步目标，定是想尽办法将我除掉，然后召回赵匡胤接掌兵权，如此才能彻底稳固朝廷局势。

“拿我妻儿入宫，无外乎当作人质，叫我不敢轻举妄动。

曹翰道：“澶州消息传回京后，张美、吴延祚、昝居润、赵匡义等人连日在张美府上密谋，我觉察不对劲，派武德司察子跟踪调查，得知张美等人要矫诏册立贵妃为皇后，然后以皇后名义摄政，我本想联络范质、王溥几位宰相，奈何只过了一日，就收到他们已经被软禁在文德殿的消息。

陛下把皇长子和大周江山，托付给了朱秀。

王将军负责秘密联络殿前司将领，你二人准备妥当后继续藏匿行踪，等候我后续命令。

韩通浓眉紧皱，一言不发。

张永德忙道：“眼下京中情势如何？二位又是怎么逃出城的？”

二人肃然道：“一切谨遵太傅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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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圣驾抵达开封北门。

曹翰和王审琦相视一眼，朱秀知道妻儿被索拿入宫成了人质，还这般镇静自若，这份气度城府叫人叹服。

朱秀迟疑了下：“劳烦吴留守尽快请太医署派人随驾侍奉，陛下病体沉疴，已经不起折腾。”

“此乃陛下遗诏，请二位过目。”

乱党越是如此，越发说明他们心虚得厉害，知道矫立皇后根本无法让朝臣信服。

在此之前，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张永德惊怒道：“张美、吴延祚、赵匡义这些乱臣贼子，竟敢矫诏篡立皇后？还敢监禁朝臣？实在是罪不容诛！”

曹翰和王审琦相视苦笑：“我想尽快把消息送到圣驾跟前，路途中我二人相遇。”

吴延祚笑道：“赵国公、吴国公，请入城！”

只有赵匡胤才有足够的威望，收服殿前司人心。

我托人送信回家，然后潜逃出城，前脚刚走，后脚就全城封禁。”

张永德忧虑道：“可如今开封掌控在乱党手中，如此危险情况下，你还要入京？”

杨光义自己则匆匆赶回内城禀报。

曹翰苦笑道：“这伙乱党奉梁王监国，打着皇后摄政名号总览朝廷大权，实际上政令全出自他们自己的意思。”

杨光义朝城外扫了眼，冷冷道：“朱秀诡计多端，二郎君和张相公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

护送圣驾返京的队伍只有千余人，韩通当即就要下令开城门，却被巡城兵马使杨光义阻拦：

“未免有诈，还是先报请二郎君和张相公知晓！”

来到天子辂车旁，张永德轻声道：“韩将军请吧，动静轻些。”

一代英伟帝王，在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要早早辞世，如何不令人悲恸感伤。

王审琦凝重道：“韩令坤、高怀德、安守忠等禁军大将被羁押，殿前司大半兵权落入以赵匡义为首的赵家势力手中，张琼秘密回京，又勾结张令铎、张光翰、赵彦徽、王政忠、杨光义、刘守忠、刘庆义等各级将领，大肆收买人心。

朱秀把柴荣遗诏取出交给他，韩通看了好几遍，没有发现造假之处。

这些人胆敢矫诏立后，就是要利用皇后摄政的名义控制朝局，又怎会甘心交出辅政权？”

朱秀眼瞳猛缩一下，双手紧紧握拢，面上还保持着平静：

韩通不耐烦地道：“要禀报你去禀报，本将先出城迎接圣驾！”

朱秀压低声，飞快说了句。

见朱秀如此镇定，二人心中也安稳了不少。

朱秀叹口气：“陛下就在里间，你二人近前来吧。”

韩通疑惑道：“为何？”

张永德道：“可一旦入京，伱我必定受到严密监控，如之奈何？”

曹翰苦笑道：“武德司副使罗彦环早已暗中投靠赵家，如今的武德司已经不值得信任，否则这次宫中事变，我不可能最后关头才收到消息。”

早在澶州分兵回城前，他就让史向文率领一支两千人的禁军提前赶到千柳庄，加上庄子里还有一千多佃农，实际上是泾州彰义军老卒，拢共三千兵马。

他们会先想办法除掉我，然后是驸马，最后是一切质疑或是威胁他们掌控朝政正当性的人物。”

张美冷冷看了眼韩通，此人竟敢不经通报，擅自打开城门，若是朱秀率领大军归来，这会岂不是已经爆发大战。

“盯紧他！”杨光义低声吩咐，刘守忠、刘庆义抱拳揖礼，紧追韩通而去。

我借口回家，半路上混入西大街市，藏了一整日，就听到宫里有人拿枢密院军令，到营中调动殿前司兵马，还派人四处打探我的下落。

三人抱拳大喝：“愿追随太傅匡扶社稷！”

朱秀轻叹口气，点点头。

赵匡义忽地道：“赵国公可知曹翰、王审琦两个叛逆藏在何处？”

张永德讶异道：“你准备如何起事？”

朱秀惊讶道：“他二人犯了何罪？怎会成了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