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绵里藏针
杨三郎听罢徐滨一席话，眉宇之中越发阴暗，伸手夺过账簿，却随意丢在案几上。
“带我走一遭韩记，我倒要看看这个破落流民户，到底作的什么妖？”
于是乎，两人出门左拐，没几步路就到了皇家彩扑公舍门前。
车水马龙的景象，比四海可兴旺多了，反倒让杨三郎愈加怄气，当下提起衣袍便跨进门去。
韩记员工见客人上门，便笑脸相迎，只是客人较多，连条凳都坐满了，只能陪杨三郎站着说话。
“请问两位官人，到此经办彩扑事务或银号事务？”
杨三郎环顾室内，四五个韩记员工分别给客人们介绍具体情况，大多都关于定期银票的奖励金，与徐滨所说一般无二。
自仗着四海东家的身份，哪里肯与小厮磨嘴皮子，瞥了一眼徐滨。
徐滨会意，便上前说道：“劳烦小哥通禀贵号东家，四海银票铺，徐滨前来拜会。”
东家？韩会长？
他只得中途插话转圜，笑着说道：“张掌柜，贵我既是同行又是邻居，我们东家听到同行有诸多言论，故而登门相劝。实在也是一番好意，开门买卖最重要的是和气生财嘛！”
既然杨三郎摆明了强硬手段张诚也不必热脸贴冷屁股，当下收敛笑容。
张诚又是傻愣的表情，仿佛醒悟一般，轻声说道：“原来杨东家不知情？抱歉抱歉，都怪张某一时不慎，失言了！”
堂堂户部侍郎，自家的下人，到对头那里赚钱，这就是丑闻。
本来就被张诚硬怼心情糟糕，如今连自家的掌柜都跑来韩记买银票……尤其，张诚当众曝光此事，等于直接打了杨家的脸。
徐滨甩开张诚的手，赶到四海银票铺，想找杨三郎再次澄清事实，却被伙计挡住。
张诚表面上沉痛地道歉：“徐掌柜，都怪张某失言，要不在下这就登门向韩东家解释，凭我们之间的交情，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您的差事！”
噗～
徐滨简直要吐血。
杨三郎就等着张诚发问，接着话说道：“此来本意是寻韩东家商量些事情，既然他不在，由你传个话也是一样。”
张诚作愕然状，惊讶地问道：“敢问杨东家，您方才的言辞是代表东京城所有同行么？”
他当即跪下恳求：“东家，不要啊！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对不起杨家……”
徐滨一听，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杨三郎满不在乎地说道：“是又如何？”
徐滨也知道韩逍遥确实平日不在银号，基本上都是张诚出面，于是低声说给杨三郎知晓。
韩记接待员工答应一声便匆匆向后通禀，后堂有韩记的会客室，用来接待特殊客户，一般客人由大堂里的店长应付。
现在才反应过来？
可惜，晚了点！
徐滨呆呆地看着张诚，忽然悲愤地质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这般害我？”
当两人刚跨出皇家彩扑公舍，却听见后面有人笑道：“杨东家，恕不远送！
徐掌柜，若是有闲，再带夫人前来购买银票，东家吩咐，当日多蒙坦诚相告，他于银票事务获益良多！”
张诚已经阅人无数，看杨三郎憋着一股气，徐滨又有些无奈的样子，心里猜到了七八分。
张诚哈哈大笑，好一番相交莫逆的亲热劲。
为了对付韩记，他还要联合同行，一起抵制打压对方，不把这颗老鼠屎挤出东京，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韩记银号成立伊始便一再触犯行规挑衅同行，以至于祸乱京城群情非议。杨某念及韩记初来乍到不通情形，故而特来相告，望即刻改弦更张，回归正道为好！”
在四海铺子门前呆立良久，在街坊邻里指指点点中，徐滨只能辗转找到杨府，想求见家主杨侍郎。
“杨东家，你说银票铺的规矩，兑换一贯三十文，东京城里收二十九、二十八文的多了去，甚至还有二十七二十六的，你能管的过来吗？还是说四海只是针对韩记一家？”
杨三郎见张诚硬怼自己，哪里受过这个气，当即拍案怒道：“针对韩记又如何？一帮流民坯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今日不改，东京城虽大，却无尔等容身之地！告辞！”
“徐掌……先生，东家已经吩咐，谁让你进铺子，就砸了谁的饭碗，您还是别为难小的了！”
针对同行前来挑衅威压，甚至实施台面下的手段，韩记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