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听到尖叫声和沉重的马蹄声。
“我们没法活着逃出去……验尸官大人，这边还有幽灵。我看到了……年轻的卡西尔·爱普·契拉克。可他早就死了。”
“确定。”
绕过走廊转角，在靠近一条拱廊的位置又出现了一群佣兵，他们的数量超过十人，手持长矛和长戟，表情顽固又坚定。
“验尸官大人……”一个佣兵嘟囔道，“太可怕了！他们是恶魔……每一支箭都能杀死一个人……每一次挥剑都会见血……死神来找我们了……他屠杀了所有人！”
“史提芬大人……”达克瑞·希利凡特喃喃道，“我们究竟在跟谁战斗？”
威戈佛特兹又朝女术士藏身的圆柱投去一道闪电，他狂吼一声，尘云与烟雾同时扬起。
……
“别碰我！”
不过莫尔凡他也知道，现在的措辞也就骗骗不明所以的底层士兵而已，要想安然度过难关，还得到皇帝面前亲自陈述为好。
镣铐伴着哗啦声落到地上。一名守卫倒吸一口凉气。
“趴下！躲到栏杆后面！”
希瑞追了上去，一脚将巫师踢到两根圆柱的残桩之间，利剑挥出一道长长的弧形轨迹，从锁骨开始，以对角线劈开了巫师的躯干，鲜血四下飞溅。
卡西尔戴上手套，脱掉斗篷，裹在自己的左臂上，他挥舞长剑，响起阵阵破空声。
雷吉斯朝着猎魔人说道。
“没事吧，叶？”
杰洛特擦去飞进眼睛的灰尘，朝巫师冲去，威戈佛特兹将目光转向他，伸直手臂，手中喷出咆哮的火焰。
一道火柱从巫师的双手间呼啸飞出，从杰洛特方才所在的位置席卷而过，嘶嘶作响的火焰烧焦了那块地面。
一块石头飞来狠狠敲击着铁棍。
在灰林鸮身后，有人轻声说。
他们跑下一段楼梯，对面是一扇门，门后的守卫察觉到了不对劲，就要行动，米尔瓦不假思索地搭弓朝着人影放箭。
“哈！”威戈佛特兹吼道，“了不起，猎魔人！那这招如何！”
猎魔人本能地转动剑刃，铭刻着符文的矮人利刃保护了他，将那道火焰之流一分为二。
希瑞沿着又长又宽的走廊飞奔，雕像用毫无生气的眼睛目送着她，她正朝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跑去，那里肯定有她的同伴。
威戈佛特兹一声尖叫，丢下铁棍，后退几步。
但是，莫尔凡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这次的事还和政变的主谋与逆贼有关，他就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了。
另外三名守卫放开叶妮芙，迅速后退。
“是吗……？”
“陛下，您谬赞了……是雷伊顽劣，我们害怕他在您面前做出什么失礼的事，要不然早就带他来觐见您了……能够面见尊贵的皇帝是我们的荣幸……”
辛特拉，她心想，意识回到了现实。还有仙尼德岛。他追到这儿来了。他是个恶魔。来自噩梦的鬼魂和幽灵包围了我。
轰鸣声在耳边炸响，整座城堡的地基都在摇晃，猎魔人躲在一根圆柱背后，擦去石灰和一根烧焦的眉毛。
“哈哈哈……当然是真的，可惜我现在还没有娶妻……”
“出什么事了？快报告！”
杰洛特手上加力，将食指移到剑柄底部。
杰洛特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挥出一剑——只用了一剑。
“我就知道你会来。”叶妮芙说着，自豪地站起身，“杰洛特，让这些恶棍见识一下，猎魔人的剑能做什么。”
“我们走！”
在地板上，她看到一大条蜿蜒的血迹，它延伸出几步远，止于墙边一个死人身下。
莫尔凡面对着皇帝锐利的眼光与微笑，刹那间，他都感觉空气冻结了，整个人有些毛骨悚然，十分惊恐，但他还是保持着真诚与恭谨的态度，不敢有丝毫异色，笔直站立，目视前方，屏息凝神。
米尔瓦举起手里的弓，高喊一声，她站起身，摆出射箭的姿势，对面的弓箭手开始大喊大叫。
他盯着她，希瑞在仙尼德岛上见过这双眼睛，深邃而漂亮的蓝色眼睛。
他们人数太多，就算是在狭窄的走廊里，跟他们战斗也太冒险了。
幸好这沉默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的寒意也仿佛只是莫尔凡的错觉，恩希尔淡笑着点了点头，温声说道：
“莫尔凡，你让雷伊来见我吧……一直都对这个金塔之城有名的符里斯家族的绝世天才都十分好奇……不过听说他一直在外旅游，没想到今天终于能见上一面了……”
邦纳特瞪大眼睛看着她，终于倒了下去。他仰天倒地，扬起一阵尘云。他躺在地上，用全身的力气捂住喉咙。但无论他捂得多紧，生命都在不断地渗出指间，他身下厚厚的灰尘也逐渐潮湿发黑。
“希瑞，”他温和地说，“你真让我吃惊。我跨越整个世界，只为见到你。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你，终于能偿还我的罪、拯救并保护你了。而你却要我逃跑？”
一名弓手向后飞去，撞上了墙壁，瘫倒在地，飞溅在石膏墙面上的血迹活像一只章鱼。
楼上传来可怕的爆炸声。即使在这里，他们也能闻到硫黄和烟火的味道。
一个手持十字弓的佣兵从转角后面跳出，射出箭矢，他瞄准的是女术士。
杰洛特挥出一剑，箭矢被弹了回去，从十字弓手的头顶近距离掠过，吓得他低头闪躲。
希瑞说，“你们真是远道而来……卡西尔……杰洛特在哪儿？”
希瑞小心翼翼地从转角探出头，走廊里空无一人，她迅速而无声地走动，两旁的壁龛里摆放着雕像。
有人尖叫一声，那是利箭命中的声音，随后那扇门重重地关闭。
站在画廊中，雷吉斯耸了耸肩对着焦急的杰洛特说道：“城堡太大了，我没有找到人，看来我们要分头行动了……”
看到这位军官，莫尔凡小跑着来到他的跟前，恭敬地行礼，向他回报前方的情况，嗯，顺便介绍了一下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弟弟雷伊。
等卡西尔和安古蓝跑到安全的位置，杰洛特大喊道，“够了！快跑！”
她高举双手，抬起那副镣铐。
有什么东西在烧，希瑞能闻到焦味和烟味，更有股热风吹到她脸上。
“那就飞吧。”
杰洛特咒骂一声，计算着与拱门间的距离，发现情况不容乐观，留在原地意味着死亡。
赏金猎人扭转身体，一剑劈向他脖子和锁骨之间。
在画廊分头行动后，杰洛特很快就找到了叶妮芙。
“快，快！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趁他们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在他们眼中，她就像一个女巨人，她蓬乱的黑发甚至碰到了拱廊的天板。
箭矢纷纷落下，箭羽嗡嗡作响，箭尖刺进地砖，迸出火星，削下了墙上的石膏。
这过道通往一座大厅，大厅内空空荡荡，只有几个看到他们就逃之夭夭的仆人。
“当然，尊敬的陛下，我怎么敢向您撒谎，去年，我与哥哥莫尔凡在附近的独角兽村里就游玩了四个月……最后，带了一匹独角兽回家……”
他们纷纷移开了视线，手持长戟的家伙把武器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好像生怕弄坏似的。
“尊敬的陛下，我们刚刚攻入城门口，就发现里面已经发生了一场战斗，大概死了十多个人，只有一位俘虏活下来了，现在已经被抓住了……”
“他去救女术士了。”他说，“那位……”
另一群正要冲进画廊的家伙明显犹豫起来，纷纷躲到安全的掩体之后。
“不会！”
攻破城门后，杰洛特带着寻女小队冲进一条过道。
“我们会变成靶子的！”
大爆炸的回音传遍了城堡的走廊、大厅和房间，墙壁颤抖，椽子嘎吱作响。
“我们接到命令……”另一人嘀咕着，连连后退，“我们接到命令……决定权不在我们……”
“那边……那边……有个怪物……验尸官大人……黑色的大蝙蝠……扯下人的脑袋。血流成了河！他飞来飞去，放声大笑……还有他的獠牙！”
“那是魔法。”史凯伦咬牙切齿地说，“威戈佛特兹……哦，让我们瞧瞧你的本事吧。”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虽然皇帝陛下的声音很平淡，但是他们却感受到了其中掩藏的血腥与锐利，他们静静地看着雷伊怎么处理这个危机，莫尔凡站在一旁双拳，紧张地看着雷伊。
希瑞突然出现在威戈佛特身侧，飞快地挥出利剑，劈开了他的腹部。
几名守卫正拖着叶妮芙穿过走廊。女术士衣衫褴褛，戴着镣铐，但仍拼命挣扎，还用恶毒的话语咒骂他们。
画廊某处响起一声大喊——一声狂怒而恐惧的大喊。
面对卡西尔，邦纳特轻蔑地笑了笑，发起进攻。
某处发生强烈的碰撞，甚至让立柱支撑的屋顶开始颤抖，令墙上的灰泥如雨点般落下。
骑士后退一步。令希瑞惊讶的是，他的斗篷后面还藏了个手持弯马刀的金发女孩。女孩绕过希瑞，用马刀砍向一个佣兵。
听着雷伊的回答与皇帝的逗弄，其余军官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有莫尔凡瞪着眼看着雷伊，仿佛在说“你的聪明劲呢？！”，雷伊没有管莫尔凡的反应，只是装作尴尬一般地挠着头，跟着笑了起来。
邦纳特倒在大理石女神像脚下，血液就像异教徒的祭品，汇聚到雕像的底座边。
继续向前，他们遭遇了敌人，卡西尔和安古蓝大喊着冲上前去，但对手看见卡西尔那顶惹眼的翼盔拔腿就跑。
卡西尔招架，回砍，俯身，跃起，抓住对手的手腕，将他推向墙边，并用膝盖撞上他的腹股沟。
但紧接着，她发现那并非男人，而是个瘦削驼背的灰发女人。她拿着的也并非长矛，而是扫帚。
站在恩希尔面前，雷伊恭敬地向着恩希尔行了一个教礼。
杰洛特看到守卫们或是逃离画廊，或是扑倒在地，寻找能够挡住箭矢的掩体，只有几个胆子最大的人还在还击。
雷鸣声炸响，一道圆柱的核心四分五裂，装饰华丽的柱身砸在地板上，碎裂成赤褐色的嵌图案。
几个士兵将跪倒在地的波利亚斯捆绑好，其余士兵们继续按计划有条不紊地向里推进，而莫尔凡则是带着雷伊向着军队中央走去。
对方无法承受他的目光，只好放开叶妮芙，跑回到同伴身边。
“当心，杰洛特！”
石墙颤抖，横梁碎裂，玻璃从窗框里倾泻而下。
一名守卫立刻发出受伤野狗般的哀号，原地转了个身，一头撞上伫立在走廊壁龛里的全身板甲，他滑落在地，鲜血涂在铠甲上。
……
他们将画框砸成木片，又撕碎了画布。干燥的木头和浸满清漆的画布立刻燃烧起来。
等倒下了四具尸体，其他人转身就跑，哐哐的脚步声沿着走廊远去。
威戈佛特兹摇摇头，他的双眼闪现精光，然后飞身跃起，挥舞他的魔法武器，但为时已晚。
爆炸声再次传来，城堡再次震颤。
灰林鸮交叠双臂，用威严而坚定的目光盯着佣兵们。
“当心！”
耀眼的闪电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沟，无数锋利的彩色玻璃碎片在空中飞舞。
“走开！”他大喊道，“不然我杀了她！我不开玩笑！”
士兵们对其中一名军官的态度尤其恭敬。他们几乎都在鞠躬行礼。而那人头盔上的银制装饰也比其他人更多，披着火蜥蜴披风。
“伟大日轮啊……”卡西尔吹了声口哨。
头戴翼盔的骑士突然动了。希瑞战胜了自己的恐惧，拔剑出鞘。
一条走廊里，一个佣兵指着她大声喊道，“我们找到她了！”
巫师合拢双手，手指颤抖，像在拧块潮湿的抹布。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武器，其中一人还从墙上取下一把古董长戟，他们呈半圆形散开，摆出攻击架势。
然后金发女孩跑回门边，重重地关上门，骑士随即闩上门闩。
史凯伦看着他，一言不发。
下层某处传来激烈的搏斗声，有人在大喊和尖叫，然后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时候刚刚的那名军官又凑到恩希尔身旁低声耳语，恩希尔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突然问道：“那雷伊教士，你的仆人都去哪了？”
但还有个家伙抓着女术士的头发，用一把刀子抵住她的喉头，女术士的脖子上套着阻魔金项圈。
“真是个好消息！我们去看看……”
“想离开这儿，”史凯伦用有力的嗓音说，“就必须走下这些楼梯。我们等在这儿。让我们瞧瞧，下来的会是谁。”
佣兵的脸上有了神采。他们的情绪明显有了好转。
“日安！尊贵的陛下，愿神与你同在~！”
杰洛特趴在地板上，双手抱头，魔法护盾的光芒环绕住他的身体，叶妮芙用魔法救了他一命。
“滚吧。”女术士喝道。她摆脱了阻魔金，终于可以挺直身体，自豪地昂起头。
但他的动作太迟了。
巫师尖叫一声，跪倒在地，他垂下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和腹部的那道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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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