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袁天罡给自己牵着马，李璟有些沉默。

“恭喜陛下，一举收复三晋河东之地。”

但所有人都只是一顿，继而一齐俯身跪拜。

袁天罡顿住脚步，回过身，松开马儿的缰绳。笑道：“陛下送至此处，臣已然惶恐。”

李璟在身后，袁天罡还是略有顾忌的。

二十年前，他未能救下昭宗。

轻哼一声，袁天罡不躲不避，一手负于身后，一掌自下而上斜斜一撩。

自李璟这里看过去，李克用周身的空气都隐有与雷电相仿的气焰波动，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

他嘶声咆哮，暴跳如雷。

“枉本王如此信任伱这不良帅，你居然对本王如此不安好心！本王只恨不能早些杀你，只恨不能早些杀了那些狗屁的李唐皇室！”

不论何人，都向他俯首。

袁天罡，亦不例外。

李璟对此毫无怜悯，漠然无表情。

他引漠北南下，使得整个三晋与河北的百姓在炼狱之中生活了半年之久，其间有多少流民失所，不可估量。

这层金色薄膜，以袁天罡的手掌为中心，向四面散开。其范围差不多将整个大殿一分为二。

或许有李嗣源与石敬瑭在其间操作，但首恶之人，唯他李克用莫属。

身后传来袁天罡的沙哑声。

二十年后，他不想重蹈覆辙。

恰如摧枯拉朽之势，李克用的全身气机瞬间紊乱，从空中向后跌落而下，倒飞出去。

谁都知道他的身份，却谁也没有见过他真身。

听得出来，语气中还是有赞赏意味在里面的。

但下一刻，他却见李璟翻身下马，继而向后大退三步。

李璟摆了摆手，他心底好像没有什么欣喜的心情，只是勉强笑笑：“大帅当居首功。”

钟小葵与一众文武看着跟在李璟身后的袁天罡，神色都有些莫名忌惮。

袁天罡呵呵长笑，并不回头，而是远远注视前方。

“大帅何必再回藏兵谷——朕已拜你为国师，就算不能随时居于庙堂之上，常伴在朕身边，也是极好。”

“大帅，就到此处吧。”

他越说越疯癫，言至最后，已经口吐“朕”、“大晋”等忤逆之词。

李璟面色凝重，他如今虽各个功法都已大成，但方才若是对上现在已有死意的李克用，只怕撑不到现在。

“呵……”

这个三百岁的老人，稍稍愣住。

后者的嘴角不断渗出鲜血，他身形佝偻，张着嘴，舌齿间满是污血。

一息后，李克用眸中的光亮彻底消散。他的半个身子，瘫倒在王座上，整个尸体，呈现一种拼命向上爬的姿势。

袁天罡冷笑一声，向前抬步。

“三百年来，臣都孤身一人，实在习惯了……”

袁天罡缓步向前，用沙哑声音轻笑：“大唐神器，乃陛下心血，臣便不能坐视蛮夷之辈将之偷走。”

他的掌心满是灼烧焦痕，双袖裂成碎片，直到肩部。

“大唐，多谢大帅……”

阳日之下，微风拂面，衣摆晃动。

面具之后，袁天罡轻轻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