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弯儿的车桥不是不能用,无非用了之后会断,断了以后可以换,但态度出了问题,那就不好解决了。
在车间门外,找了一个配重用的水泥墩坐下,陈冀生划火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转变态度,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出手重了,现在的工人必然会有反响,轻了于事无补。
“陈干事,找我有事儿?”
虽说脸上带着倦色,李工对陈冀生依旧保持了尊重,这也是对陈冀生技术知识的尊重。
“李工,坐,抽烟!”
李工是抽烟的,因为耳朵上夹着,递给李工一支,示意他到对面的水泥墩上坐着,陈冀生又给了李怀德一支。
自己接着刚刚的烟蒂,续上一支之后,再次深吸了一口,吐出嘴里的烟火气,陈冀生才缓缓的开了口。
“李工,轧钢厂的工人跟咱们的技术人员,工作热情怎么样?”
陈干事来了不说技术,说队伍的情况,让李工有些诧异,这是知道了李怀德的事儿,用不着问自己啊。
知道了,这是李怀德在保密区的绰号,因为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仨字,从碰头会的时候开始。
虽说知道了有点儿小人的模样,但做起后勤统筹,确实也是一把顶尖的好手。
李工遇到的后勤好手里,知道了李怀德绝对是前三的存在。
“轧钢厂的工人,跟咱们的技术员,热情都很高涨,都嚷嚷着做贡献呢!”
虽说队伍不归他一个总抓技术的工程师管,但李工还是做了客观的评价。
“贡献?给咱们的敌人做的吗?
两位老李,你们怎么看车间里已经拧了的车桥?
一枚东风有多重你们知道吗?拧了车桥掉地上,会不会响,你们知道吗?
是热情高涨!热的都把车桥烤弯了,做这个车桥的,一律弄出项目组,送西南大三线吧!”
抽上手里的烟,接着烟蒂又续了一根,陈冀生说出了让两个老李有些嗫嚅的话。
直接把几十个人送去大三线的秘密工地,这就是他们的理解,太拖拉的项目是保密的。
他们去了那边同样需要被保密,几年之内恐怕是回不来的。
“陈干事,问题是出在了钢材的材质上,跟工人、技术员的责任不大。
这个我这两天正在解决呢!”
李工的解释,让陈冀生轻蔑一笑,这就是在糊弄了,车桥已经铆接好了,这事儿就是态度的问题。
如果车桥也只是预装,他这边是没问题的,刚刚他看的时候,所有的铆钉已经打完了。
“三段组装的车桥,每一根都不直!
铆接不会产生太多的热量,并不会让车桥在铆接的过程中变形。
李工我说的对吗?
用变形的车桥进行预组装,能看出什么问题?
既然看不出问题,又为什么要进行预组装?
让工人熟悉铆接吗?”
李工是技术总抓,陈冀生的问题,都是对着他提出来的。
这样的做事态度,别说太拖拉了,就是有全套技术的贝利埃,轧钢厂这边也组装不起来的。
涉及到了项目的根本,陈冀生不计较也不行,拿不出东西,那自己做的又有什么用呢?
“陈干事,车桥不组,后续的都没办法组装,就是因为车桥变了形,我才去的轧钢车间。”
这个当时是李工自己拍的板儿,为的就是让预组装先往下一步走。
谁能想到,这个真的说了算的陈干事,这么较真。
“那先算了,但车桥必须要拆掉,基础不好,别说万丈高楼了,就是平房也得塌。
咱们去轧钢车间看一下吧……”
陈冀生也听出了来了,拍板儿的就是李工,总不能上来就把技术总抓弄走吧?
看着有些讪讪的李工,陈冀生的态度并不客气,这事儿虽说有原因,但那歪七扭八的东西实在说不过去。
从一开始就潦草的组装,也不要想着能达到预组装的效果,全是有毛病的配件。
最后找出的问题,肯定也是驴唇不对马嘴,白费力气不说,还容易误导接下来的走向。
一路跟着两人的李工,琢磨了一会儿,也知道了陈干事发火的原因了。
细想一下,他真的是操切了,心气一松,他的步履也跟着凌乱了。
“陈干事,是我做事操切了。”
听着李工的自我检查,陈冀生的脸色也没缓和,出了问题,做检查没屁用,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因为之前轧钢厂给北汽做过车桥,技术跟材质的问题,是可以排除的。
如果轧钢厂给北汽提供的也是这样歪七扭八的车桥,那陈冀生没话说。
北汽能靠着拧了的车桥造车,那轧钢厂用拧了的车桥预组装,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