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眼睛一亮：“仲父，伱这是刺激匈奴出战？”
众多军卒血气上涌，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顿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来：“大汉儿郎在此，奴贼可敢再战！”
金骨朵听闻这话，“蹦”的一声，就给李欢跪下了。
可后续的匈奴军，却源源不断的举着盾牌往前冲。
霍去病听完这番话后，忽然怪异的沉默了起来，李欢也不再和他说什么，只是和土垒上头的将士们互相招手示意。
汉军这些军卒们，都是久经战阵的精锐，在战场上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的同时，进行有效的杀敌。
甚至，还有不少的土垒上，竟然在李欢不知情的情况下，囤积了不少用麻布浸染了松脂的圆球，在匈奴士兵像是粪缸中的蛆虫聚集在一起，要捣毁封住上下口的石块和土基、人群最为密集之际，点燃后丢了下去。
“那是小王！”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挂满了荆棘刺的拒马。
“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中，不是说匈奴左贤王和右贤王不和睦，右贤王总有不臣之心，单于马上风发作，导致匈奴内部出现混乱，如果他有心稳固一下局势，那你是单于，你会怎么做？”
全军将士都在进食，唯一的好处是风是朝着匈奴军阵地吹过去的，那些开始腐烂的恶臭气息，在汉军阵地上虽然也能闻到，但还可以忍受。
“大汉儿郎在此，奴贼可敢再战！”
李欢这边则死死的盯着匈奴军那边的动向，一旦匈奴军重新卷土重来，这些送箭矢的人，也就要立刻撤回来。
金骨朵咋咋唬唬的凑到了李欢身边：“是我父王的部众，还有……白羊王的部众，他们……”
不仅阿舅，这里所有的人，在做的事情，其实都是同一件事，为了整个帝国的安定。
霍去病微微点头，李欢接着说道：“可是，你想想看，如果匈奴单于真的咽气了，那左贤王和右贤王如果因为单于之位互相起兵争斗，那匈奴内耗，又要死多少人？”
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平衡，任何打破平衡的人或事物，都会被那只看不见的大手无情摧毁。
匈奴人在仰头望的瞬间，发现了那个像疯子一样喊叫的身影，但是汉军的箭矢不会因为他们仰头望人，就停顿分毫。
爆开的火光，瞬间就让这群举着盾牌的匈奴军无法忍受，尤其是滚滚的浓烟，熏的人眼泪直流的同时，还止不住咳嗽，气都喘不过来，高举而起聚在一起宛若龟壳一样的盾牌，瞬间就溃散开来，箭雨就在这个时候，悍然倾斜而下。
“多谢仲父！”
我甚至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右贤王的军帐之中，一定是有单于身边的特使，正在督促着他出兵，只有右贤王的人死得足够的多，右贤王就会知道，这片草原上的天，究竟是谁，他就会安分守己的退居下线，遵从单于和左贤王的命令。”
霍去病嘿嘿一笑，并不说话，一双眼睛也如李欢这般，巡视着整个战场。
李欢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你带队去砍伐木桩，不用太高太粗。”他伸手一指：“按照我们开挖的陷马坑高度来做就行，匈奴军现在吃了大亏后退去，短时间之内肯定不会再进攻，我们就抓紧时间，在陷马坑上插上这些木桩，他们如果再来进攻，那就又得再用人命来填！”
“也不用太有压力，仓库里现有的东西，也能支撑我们好长时间，现在就让苏武带队去准备这些东西，只是做持久战的打算罢了。”
公孙敖看完之后，一脸喜色地抬头，和李欢对视了一眼后，两人都止不住放声大笑。
这时候，远在土垒上领着众军射杀匈奴军的公孙敖听到了霍去病的呼声，他猛然停下了手中的强弓，不敢置信地竖起耳朵，又听到了霍去病的呼喊声后，他这才一脸见鬼的扭头看向了点将台上的李欢，忍不住隔空嚷嚷着骂道：
“今日他就会对高阙发起总攻，你说……”霍去病面色怪异：“这个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高阙之战都已经打成这样了，他还不撤兵？”
李欢继续下令，重复前一晚上的规矩，军中将士能睡觉的就睡觉，该巡夜的，依旧保持着巡夜。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日的战斗，给了李欢莫大的心理底气，他竟然不像是昨天晚上那般，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就会忽然被自己给吓醒，反而是睡得极其香甜。
“将军，卫青、李息两军的军报到了！”
金骨朵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挺起胸膛，昂扬精神，往战场上走了去，他直接来到了土垒中段的一处箭塔下，闷头爬了上去，嘶吼呼喊的声音，如同春雷一般炸响开去。
李欢登上点将台之后，就看到了这一幕，他也是意识到，这一次进攻的军卒，和前几日都大不相同。
“立刻送箭矢过去！”一看匈奴军退走，李欢果断下令。
“着苏武，立刻领着人进山林中收集松脂。”李欢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还有，多收集干草，到时候裹上松脂，制作成为草球，等匈奴人冲进土垒之间的巷道后点燃丢下去，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仲父，我有办法！”霍去病眼神火热，很想把这些人收入到自己麾下。
不等霍去病回答，李欢又追问道：“不仅如此哦，如果我大汉趁着匈奴内乱的机会，出兵北伐，匈奴又要丢失多少牛羊，损失多少儿郎和女人？”
尤其是此前开挖的陷马坑，被匈奴军踏平之后，泥土松软，又被匈奴军人马的鲜血浸润，彻底变成了一片暗红的泥泞之地。
伴随着时间流逝，泥土混杂芦苇、松毛修筑的土垛子，都被箭矢磨出来了一条极为明显的痕迹。
他吼声如雷，虽然嗓音沙哑，但却不曾断绝，不仅匈奴军这边的人听到了，就是汉军在土垒上的人，也听到了，甚至都注意到了少将军霍去病在带队往这里走。
后续的匈奴军，瞬间放慢了速度，也有人在土台下朝着土台上还射。
“怎么样啊？”公孙敖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
几乎与此同时，同样的一幕，在不同的巷道中上演着……
睡梦之中，一个声音忽然惊醒了李欢，他猛然一把抓住了身边环首刀，坐立起来后，这才发现天色大亮，也没有听到喊杀声，略微松了一口气后，他这才大步走出营帐外，看到霍去病正在外边等候着。
“我是在想，不是我在想啊，是我担心，高阙这样的地方，如果修筑一座雄关，就取名为高阙城，或者是高阙关，那匈奴以后到这里就要绕道，陛下会不会又下令，让我们带兵在这里修城？”
霍去病则已经带着人将木桩运送到了陷马坑这片阵地上。
筋断骨折的声音，瞬间响成一片，随后便是头顶土垒上不要钱似的滚石和箭雨，骤然倾泻而下。
李欢沉吟道：“话是如此说，但该有的谨慎和对于战争的慎重态度，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传令下去，让兄弟们打起精神，再坚持坚持，匈奴一旦退兵，我们的好日子也就来了。”
毕竟，这已经是千古以来，武将的最高成就，自己能跟着混一混，也是极好的。
“配备足够了，不仅有箭矢，昨天晚上你睡下后，姑父让人把仓库里所有的武器都分给了出去，现在土台上最不缺的就是箭矢，我们甚至还重新熬了不少的松脂。
霍去病迟疑了片刻，从战袍里摸出来了一卷竹简，递给了李欢。
“在想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仲父这样，统率大军，和匈奴狗贼血战！”
李欢也没别的想法，主要是想跟着霍去病混一个封狼居胥。
说完这话，李欢又道：“着人丢一些易燃的干柴在巷道里，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把这些干柴点了，也一样能送这些奴贼上西天！”
在确认风向是朝着匈奴军方向吹的时候，他也就悠然的下令点火。
霍去病见匈奴军似乎也在思量对策，没有立刻再度进攻的打算，便说道：“仲父，可要命人在土垒和土台之间的巷道之间，用什么堵起来，这样也能拖延匈奴军的脚步。”
这般优越的地理条件之下，只要自己不是蠢货主动出战，你右贤王就是浑身是铁的铁人，也要折戟于此。
土垒上的士兵无须担心会被烧到，火焰还不可能升腾的那么高。
金骨朵学着霍去病的模样，右手握拳，重重捶在左肩上，同样大喝道：“天佑大汉！”
“小王没有死，他投降汉人了……”
“大局在前，死万八千儿的人，对于整个匈奴，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打击，可若是左贤王和右贤王互相争夺单于之位，那才是匈奴灭顶之灾的开始呢！”
只是，他们低估了卫青，原本是引诱战，却被卫青打成了歼灭战；右贤王是昨天晚上抵达军营，他还给我下了战书……”
这样就会出现一个极为尴尬又恶心的名场面，垛子后边的人能射到土台下边的人，土台下边的人，却无法射到躲在垛子后边的人。
“……”
霍去病兴冲冲的带队去准备栽木桩，公孙敖则已经不讲武德的带着士兵开始初步清理战场。
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由不得他不这样做。
卫青和李息亲自率军冲锋，杀穿了右日逐王的长达三里的军阵，打败三王联军，斩首八千军！
但，不管是卫青还是李息，都一致赞同绝不派兵追击。
霍去病喝道：“想要你的族人活命，就听我的，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那就把木桩栽进巷道里，继续阻挡匈奴人的脚步，这边就栽上几排。”
李欢继续让苏武带着人，在尸骸遍地的陷马坑场地上，堆放了十三个巨大的柴火堆。
“是这个道理！”李欢点头道：“快带人去准备，匈奴右贤王这回，肯定在死死的盯着我们进一步的动作。”
李欢一声令下，军卒们立刻照做，土台和土垒上的将士们，纷纷伸出头，向着李欢挥手呼喊致敬。
真正的死战开始了。
“咚咚咚！”
“本来打到这个地步，匈奴早就应该撤军……”李欢抬起头，就能看到将士们在热情的和他挥手打招呼，他同样挥手回应。
李欢坐在椅子上，看着多路匈奴军一冲进土垒巷道，瞬间就被射死砸死后，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满意的表情来了。
李欢听的心里发颤，这小子究竟要干嘛？
“光头强！熊大熊二！苏武，你等立刻带领五百人跟在去病身后，不得有误！”
此刻的他，有些认同李欢所说的，打河南地，确实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战马踏碎昔日袍泽战死的遗体，在如雨落的战场上，驰骋而前。
这件事上，李欢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可言。
一想到最后这点，霍去病忽然就有些释怀了；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阿舅明知道皇帝做的这些事情，心中却没有丝毫的不满。
“我倒是在想，如果右贤王真不在这里，那肯定是让白羊王、娄烦王、右日逐王付出巨大代价作诱饵，他则提前在草原上设置了埋伏，就是为了等卫青和李息进埋伏圈。
气氛烘托到了这里，李欢感觉自己必须讲两句。
到了最后，他走到了最外围的土台边上，公孙敖笑哈哈的迎了过来，两人凑到一块儿，低声说起来了话。
“哈哈哈……”李欢大笑着，“很快，很快就会有这一天，到时候，仲父做你副将，听你的指挥，我们一起打匈奴！”
有的人还在半空中，未曾落地的时候，就被遮天蔽日的箭雨射死，有的则撞击在木桩上，人与木桩同碎……
“我听，只要能让我的族人活命，从今以后，金骨朵的命，就是少将军的命！”金骨朵说完这话，猛然伸出左手小拇指，塞入口中，眨眼工夫，生生要断！
他满口血水，吐出小拇指来，血淋淋的左手高举着：“苍天为证！”
“得令！”
“金骨朵，下来！我带你去迎接你的族人！”霍去病如猛虎一样的声音，瞬间回荡在战场上。
“甚至，在他的眼中，我们给土垒和土台上的军卒运送箭矢，只怕也成为了我军现在是强弩之末，箭矢快消耗空了的样子！”
只不过这两人的直觉比野兽都灵敏，右贤王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他们猜到了。”
不仅如此，卫青此战过后，又何李息从牙缝里扣肉，两人各自抽掉了两千军，合计四千军，前来驰援李欢，最迟后天就可以抵达！
“得令！”
“不可！”李欢沉吟道：“你阿舅当初这么修筑土垒，留下这些蛇形的巷道，就是为了分散最前排的压力，而且匈奴军一旦步战，优势就在我军身上，更不用说，我们是从他们的头顶发起进攻，只要保证军卒的箭矢就足以，滚石在他们封了上下口之后，没办法送上去，那就只能想办法用干草火球代替。”
“……”
暴雨砸落般的箭矢，瞬间收割走了一茬又一茬的人。
霍去病道：“匈奴人送来了一份书信，以右贤王的名义，我不知……”
“所有娄烦部的兄弟们，我是金骨朵！此战我们不可能打赢的，右贤王不爱惜你们的生命，我金骨朵爱惜，你们现在放下武器过来，汉军兄弟不会伤害你们！”
李欢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让投石机投射滚石，避免土台上士兵被匈奴军压制的太狠这个顾虑，确实是有些多余了。
箭塔上，金骨朵听到了霍去病的大吼声，立刻顺着箭塔往下爬，快速和霍去病会合在一起。
但，这个平衡，却能最大程度上，维持整个国家的稳定。
李欢狂热的喝道：“你们齐声呼喊，大汉儿郎在此，奴贼可敢再战？”
“你呀！”李欢忍不住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说道：“去病，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想想看，从匈奴军在这里和我们鏖战开始，战死的人，怎么都有七八千了吧？”
霍去病盯着箭塔上重复呼喊这句话的金骨朵，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李欢。
李欢直接就把军报交给了他看。
公孙敖居然变得聪明起来，认真分析战局：“那么，这边的匈奴军，在撤退之前，肯定还会派人进攻，佯装出一副要和我们死战的样子，否则的话，他们一旦被我军咬死，那可就没办法继续进攻了。”
李欢的亲卫们早就已经等候多时，成捆的箭矢，被运送到了土垒之下，上头的军卒丢下绳子，一捆一捆的拉了上去。
但是，这能恶心人，能打击这两部的士气，破他们视死如归的彪悍战法。
夜幕降临，玉兔东升，对垒的两军，依旧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老卫这还担心我们会按捺不住，主动出战，哈哈哈……”公孙敖乐呵地笑着：“他要是看到我们把这边变成了匈奴人的噩梦，不知道会怎么想？”
“这就成！”公孙敖哈哈笑了起来。
汉军士兵射箭的时候，就躲在垛子后边，从垛子的角落往外交叉着斜射。
他前一刻还在鄙视匈奴单于做出这等自损国力的举动来，后一刻，却发现自己效忠的皇帝，其实都是一样。
骂完这句话，公孙敖转头对着身边的军卒喝道：“掩护我，用箩筐吊着我，把我放下去！”
这时候，一个士兵叫住了情绪激动的公孙敖，指着某处，不可思议地嚷道：“公孙将军，你快看！”
公孙敖：我看到了，真的又长又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