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这个脏兮兮的人大声爽朗地笑着：“大汉西境，阴山脚下，君侯，我们又见面了。”

李欢意识到自己的安抚起到了反作用，也就不好再继续说这件事情。

李欢冷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的对着韩嫣竖起中指，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木屋里。

毕竟，不管多么优美的图案或者是文字，一旦用血液画出来之后，都会带来惊悚的视觉感官。

“十天？”李欢揉着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随口吓唬圣雪师的话，似乎真的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要是算不准，回到长安，就把你卖了！”李欢故作凶恶的威胁道。

圣雪师却真的被吓到了：“要新鲜的牛羊血液作为引子占卜，才最准！”

韩嫣也劝说起来：“君侯三思，如此大的雨，就是我军将士出去找人，也没办法的，一不小心，还会重新遭遇山洪，白白损失人手……”

只是，李欢还没挨近军营，就听到军营里传出非常热闹的声音来。

“那两千人壮丁，只怕没法在这样的恶略环境中活下来了。”李欢默默的叹息了一声。

李欢眼角一凝，沉默了片刻：“我不太相信陛下会做这样的事情，我们在外征战的时候，陛下也从不贸然下令指挥我们怎么作战，没道理到了移民边隘这样的事情上，陛下就会变得这么不通情达理。”

韩嫣拍了拍他的手臂：“天下看不顺眼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又不在陛下近前，不知道那些聪明人做的事情有多么恶心。

“将军，我占卜出来了，暴雨前前后后会持续十天，真的是十天。”

一阵古怪的叫嚷声，把李欢吵醒，他打着哈欠睁开眼，就看到圣雪师满脸涂抹了古怪的红色符文，房屋里有一片地方的木板上，全是牛羊血液画出来的古怪纹络，像是图案，又像是文字，形体优美，但……整体透露着诡异。

“那你算吧，军中现在可不缺这个，匈奴人留下的牛羊，可都成为了我们的主食。”

李欢心中一阵吐槽，自己真是闲的蛋疼，吓唬这可怜的女人干嘛？

但是，李欢怎么也想不到，三日时间过去后，暴雨竟然真的毫无任何征兆的停了下来。

“这是草菅人命。”李欢眼神发冷：“我们辛辛苦苦在这里和匈奴人以命相博，就是为了让身后的百姓过上安逸的日子，可朱买臣就为了这可笑的像样点的事儿，就用两千人的性命来冒险？”

人类的悲欢喜怒，本就不能相通。

圣雪师将用牛羊新鲜血液画出来的符文用火烧光，然后将剩下的灰烬倒在雨水中，目送着灰烬被雨水带走，随后又郑重其事的膜拜了一番。

韩嫣点头认可了李欢的说法：“只是，放眼整个天下，这样的狗官可还不少，但就算是这样，陛下也不得不一边嫌弃，一边使用这些人治理天下。”

“陛下当然是圣明的。”韩嫣语气略显迟缓：“可执行命令的人，未必都是聪明的人，朱买臣能被委以重任，只是因为他是陛下身边提拔起来，出身低微的官员，他心里自然想着要在陛下面前、朝臣面前，做出点像样的事情来？”

“这不太像是你的风格。”李欢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也就是两人之间关系还算亲近，否则的话，韩嫣可没资格拖走李欢，甚至他只要上手，李欢身边的亲卫瞬间就会把他按在地上捆起来。

李欢打着哈欠，翻过身去，开始沉沉睡去。

最为可怕的是阴山下，不知为何，出现了几条宽大的河流。

“张骞如果从北边回来，那就是吉利的，很多人都会因为他而活命；如果他从东边回来，那就是大凶之兆，有很多人会失去生命。”

而最深处的这道沟壑，几乎已经有三四丈许多，李欢只敢站在远处远眺，就像是天坑，又像是天神震怒，挥动神剑，在大地上披斩出一道恐怖的剑痕迹。

李欢不敢走太近，巨型沟壑边上的泥土很松散，他和圣雪师站在远处看，都能看这里边的流水不断的刮走泥土，时不时就会有成片的泥土滚落湍急的流水中。

“将军身上有杀气。”圣雪师伸手抚摸着李欢的脸庞：“你从回来，到巡查军营又回来之后，身上的杀气散了不少，但是依旧浓烈，你看我们的房间里，一个小虫子都没有，”

这是属于自然的力量。

“出了什么事情？”

圣雪师为他斟茶：“将军，是我占卜对了，日后将军再也不能说把我卖掉的事情。”

韩嫣从衣袖里摸出来了一张帛书：“是陛下的密诏，你想看就自己拿。”

朱买臣瞬间惶恐不安起来，韩嫣担心朱买臣真的让李欢给吓死了，只好拉着他离开了此处。

李欢有些惊怪，左右认真的翻找了一下，确实发现整个宽敞的木屋内，竟然都找不到爬来爬去的小虫。

这副模样，几乎像是要被李欢吓死。

李欢都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找来的龟甲，更不知道匈奴人竟然也有烧龟甲，观看裂纹痕迹判定吉凶祸福的本事儿。

李欢张了张嘴，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妾要是去长安城开一个算命的铺子，生意一定火爆；但也有可能会被人活活打死。

黄河没有泛滥，但是草地的低洼地带，却满是积水，最深的地方，李欢也不敢触及，只是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不可知其深。

“十天，前前后后，会持续十天！”

“你说，暴雨还会持续多久？”

圣雪师开始为张骞占卜。

“将军，我说的是真的。”圣雪师道：“你身上的杀气，简直能吓死人。”

李欢冷笑起来：“你最好祈祷着两千人不要出什么意外，否则的话，摸摸自己脖子上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他是陛下的近臣，这样做，一定是陛下的命令，你难道要逼他当众宣布，这是陛下让他这样做的？”韩嫣说完这话后，脸上立刻就流露出后悔的样子。

“你先把脸洗了，然后再和我说话。”李欢心情抑郁的瞅着窗外白茫茫的落雨，这种噼里啪啦的雨声，他这些日子似乎都已经习惯。

圣雪师却摇头：“龟甲裂纹的征兆，就是这样的意思，不能太过于深入的解读，否则就不灵验了。”

她几乎是运用了毕生所学来占卜……

“我知道你还担忧另外一件事情，和朱买臣走散的丁壮，遇到了躲在山里的我，我们吃树叶，啃草根，硬熬了十天的时间，两千人囫囵圆儿的，我都给你带过来了！”

“那就把朱买臣这个王八蛋吓死就好！”李欢满不在意的诅咒起来，脑海中也忍不住浮现出来朱买臣被自己吓到的样子……

李欢却猛然一惊，回头看了一眼马背上平静坐着的圣雪师，他忽然想到了圣雪师的燃烧龟甲的占卜辞。

“主北为大吉，东为大凶。”

而前一刻，张骞正好是从正北方向一路走下山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