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未亮，蝉鸣声已响。

嬴政并未回章台宫休息，而是直接睡在了咸阳宫。

此刻。

大殿之外。

嬴政停在长廊外，长长的缓慢的做了几个吐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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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高等人也不太好。

而这也更加坚定了嬴政腰斩赵高之心。

将闾站在公子高身后，同样高声道：“儿臣将闾，求见陛下。”

这么高强度处理奏疏，以始皇现在的身体，也实在是吃不消。

嬴政早已醒来。

朝堂岂会再有异议？

为一个胡亥求情。

嬴贲试探性的询问着。

他感慨之中，便为这个长子取名为扶苏。

想到自己若是糊涂，若是不察，将致大秦陷入的陷阱，即便坚毅如始皇，也不由一阵难受。

也会加剧子女间的诸般矛盾。

为君、为帝王，的确恶这种行径，然作为父，谁又不希望自己阖家团结？兄弟姐妹齐心？

皇帝的一大群后宫女子，其言行功过，都没有了过去细腻有度的考察，过错也很难得到有效的制裁。

这些乱臣贼子必须死！

恍惚间。

嬴政面色一沉，整个人又气又怒，气的是他的儿女，竟然全都选择忤逆自己，就为了一个意欲弑父的胡亥？

大秦法令下，主张的尊卑有序，而大秦现有宫廷秩序下，大秦后宫是没有嫡庶地位之分的。

但心中未必没有喜。

一个个全都站了出来。

而这也是赵高敢恶向胆边生的原因。

如今陛下明显火气未消。

嬴政让宦官将铜盘呈上。

因为只要他真的死了，李斯这‘鼠辈’当真还会这么坚定？如果真的跟赵高串通，篡了诏，赵佗等人便是师出有名，到时雷霆出击之下，扶苏又岂能招架的住？

扶苏一死。

“请陛下饶胡亥死罪。”

他没有设立皇后，从某种程度便是为了废除皇后制，实际上也自然的废除了嫡庶制，他本意是想在诸多公子中择优为储，只是他的这一想法，也直接导致了后宫秩序的变化。

只要能跟皇帝亲近，无论犯下什么错，犯下多大的罪，都不会有人追究，也无人敢去追究。

只是他们全都视而不见了。

嬴政伸手，感受了一下日光，淡漠道：“太阳也并未那么灼人，你们这就坚持不住了，若是连这点坚持的毅力都没有，你们凭什么认为朕要听你们的建议？”

最终都不禁摇头。

只见始皇负手而立，背对着众人。

他们都是熟读律令法条的，难道真的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吗？

除了扶苏，他诸多子女中，最熟悉的莫过胡亥了。

一步一步去到了廊下。

嬴政的沉郁心绪舒缓了许多。

山上生满小树，洼地长满荷。

烈日东升，给整片大地带来了一片暑气。

“殿下一片赤诚。”

铜盘里装着清粥小菜，如今他的身体，已吃不下那些大肉了。

在这后宫秩序不复，一切都充满混乱之时，他的这些儿女依旧能团结一心，实属是非常难得。

最终。

扶苏在殿外立柱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皇宫。

他看着静谧的大殿，朝着彻夜未眠的宗正微微躬身，道：“昨夜，劳烦宗正了。”

“扶苏拜谢。”

嬴政吃的很慢，可谓是细嚼慢咽。

根本无暇宫里。

依据嬴氏王族的法度，由驷车庶长在每季的末月，对皇子公主的诸般情形向君主归总禀报。

实际上，这一变革，打破了此前数千年稳定的君王后宫传统，为整个大秦带来了极大的无所适从的混乱。

不知何时，自己落得齐恒公姜小白一样的下场，临死之前令不出宫，身后生发了巨大的动荡。

嬴政脚步不快。

事关大秦稳定，他责无旁贷。

诸多子女中，他也最喜欢胡亥。

为此，嬴政总体还是满意的。

大秦宗正。

一字一句都落入到了殿内。

虽名义上是交由郎中令跟宗正府负责，但涉及到皇宫内部，郎中令跟宗正府是不好插手的，尤其是皇城机构跟皇族机构，两者本就有极大的差异，想相互督导根本就不可行。

嬴贲拱手道：“回陛下，未曾。”

嬴贲张张嘴，也不敢再劝。

扶苏任由汗水滴落。

“父皇.”

这些声音都很稚嫩，也很清澈，对于自己的十几个儿子，十几个女儿，他亲自督促教诲的时间很少，可以说是大多数都没见过几面。

而今却变了。

嬴贲拱手道：“陛下，殿下已在殿外站了数个时辰了，殿外天气正高，殿下又一直遭曝晒，臣担心殿下的身体恐会吃不住，不若让殿下及其余公子退下，亦或者召见入殿？”

而且还不止是宦官，宫中的女子，也会千方百计的去争同榻共枕，诸如此类很多。

长子扶苏，少子胡亥。

他唯一记得的，便是这个少子，从小便有一个令人忍俊不禁的毛病，外精明而内混沌，经常昂昂然说几句像模像样的话，但若是细细观察，便会发现胡亥的双眼是一片迷蒙混沌，根本不知其意，也不知所以然。

过去这么多年。

就在扶苏再一次抬头时，眼前陡然浮现了一个身影，见到这道身影，扶苏一下精神不少，再度用力的挺直了腰肢，高声道：“儿臣扶苏，恳请父皇给胡亥一条生路。”

对于嬴贲的说辞，根本不理会，既然扶苏想等，那就等去吧。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落入到诸公子公主之耳。

一念至此。

而这一幕，更前些日子何其相似。

都是为胡亥求饶的声音。

嬴贲怔怔的看了扶苏一眼，轻叹一声，只得点了点头。

然这次的事情下来，他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只是他对扶苏唯一的缺憾，便是扶苏过于宽厚善良了。

见到扶苏依旧跪在外面，身躯还挺的笔直，眼中露出一抹复杂跟钦佩。

而后。

到时天下真就落入到赵高等人算计了。

他过去要做的事太多了。

唯一的差异，便在于跟皇帝亲近与否，这也就造成了，赵高等宦官，必须要不断巴结皇帝，才能让自己在宫中维持权势。

与此同时。

自然，对于寻常臣民子弟，宽厚善良绝非缺憾。

扶苏则一脸恭敬的跪在殿外。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不幸的是，扶苏之母在生下第一个儿子后没有几年，便因受了风寒，一病去了。

嬴贲微不可察的扫了始皇一眼，又很快的将目光收了回来，心中喟然一叹。

也落到了嬴政之耳。

即便日常是有所磕磕绊绊，但在大事面前，皇室内部始终能团结一致，这又何尝不是大秦能长期坚毅不倒的原因？

然而并未得到任何的回应。

然对于一个有可能成为君主的人，宽厚则多少有些教人不踏实，不过若论这二十几个子女中，最有器具的，再朝野最有声望的，无疑还是扶苏。

这是秦国时的情况。

甚至觉得身体康健不少。

要做的便是坚定站在陛下一方。

好似根本未将扶苏等人放心上。

头不住下垂。

嬴政并未抬头，只是淡漠的问道：“扶苏还没走吗？”

殿外声音肃然。

他们都看得出来。

已开始了日常的政事处理。

殿内。

始皇的确怒了。

但每次又倔强的抬起，始终不肯让头栽下去。

他还依稀的记得，扶苏之母的模样，美丽聪慧又明朗柔美。

这未来的一幕，恐真就发生了。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扶苏眼前已有些昏黑了。

原本活灵活现，如活宝般的胡亥，终究是多了算计，也多了野心，不再是过去那般迷蒙，而扶苏羽翼渐丰之下，也生出了各种的心思跟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