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略一挑眉,好整以暇地道:“我骗他什么了,你且说说看?”
她走过去拉开帘子,看着窗外的男子。
“我受伤了,你看不见吗?”
淳于焰不搭话,与她对视着,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摘掉面具,声音清润动人。
“冯十二。”淳于焰气得眉头一竖,稳了稳心神,才又重重一哼:“原以为你跟我一样,无家可归,无处过年……没料到,终究又只剩我一人。”
“没人让你在这里吹冷风,怪得着谁?”
“多谢。”冯蕴客气地行了个礼,看他不动,又道:“年关将至,世子不回云川吗?”
冯蕴想了想,说道:“靠脸可以吃饭,靠不要脸也可以吃饭。”
“世子做何躲在窗外?”
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明知道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淳于焰还是忍不住告诉她。
冯蕴看着那紧紧抿拢的嘴角,突然有些怜惜他。
淳于焰道:“你不爱裴妄之。”
转瞬,又缓缓笑开。
他不是没有家,是回不去。
淳于焰唇角微掀,深深注视着她,将面具慢慢地戴了回去。
冯蕴噎住。
这不是大晋的织品,而是来自姑苏。
“那是自然,他是我夫。”
“姜姬父母双亡,也是一个人。”
淳于焰回头盯着她,突然勾唇,“冯十二,你关心我。”
冯蕴扬眉,“有姜姬。她会留在庄子里过年。”
发现了端倪。
衣袖滑过冯蕴的脸颊,她吓一跳。“你做什么?大白天的……”
可冯蕴跟它眼神对视后,不忍心拒绝。
她不放心大兄一个人在那边。
淳于焰冷冷笑着,将后背倚靠在冰冷的墙上,懒洋洋的,眼里是厌倦世情的散漫,茕茕孑立一个人,姿态优雅,却看得人伤感。
她问:“伤哪了?”
鳌崽也想跟她一起过年。
冯蕴白眼一翻。
冯蕴抿了抿嘴巴,看着他,“是你庶弟干的?”
“我是来成全你的,冯十二。”
戴上面具,他整个人冷漠起来,眼睛和嘴都好似变得凛冽了几分。
淳于焰看着她,“我以为你最是明白。”
过年哩。
以冯蕴的观察,她应当是早就死心了,因此她也就歇了撮合他俩的心思,这大兄冷不丁捎来一条丝帕,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淳于焰牵了牵唇,唇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如何?”
“成全我?”冯蕴一脸困惑。
冯蕴:“死不了活受罪呀。快过年了,早些好起来,也好尽情饮食……”
冯蕴停顿一下再探头去看。
冯蕴让他瞪得无言,慢吞吞一笑。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不得父母和亲族喜欢的人在冷眼和欺凌中长大,是何等的艰难。
淳于焰猛地转身,盯住她,“你对我便这般没有耐性?对裴妄之便任他予取予求?”
他没有生气。
淳于顺手关上窗户,“这不就没人看见了……”
“我不爱他,爱你不成?”
冯蕴:……
“你真是……”她感慨一声,说不下去。
冯蕴道:“你要无处可去,就来长门过年吧。庄子里人多,热闹。”
面具一掀,不见天光的脸,精雕细琢如玉石天成,轮廓分明、超然物外,几缕发丝在清风里飘动,更衬他双眼清亮,灵动得好似未染半分世俗,风华绝代……
淳于焰:他们的桃花都开了,敖七也结婚了,就我还单着,过年都找不到地方……真是天妒蓝颜……
但她同情不起来。
也不对。
“劳烦腰腰交给县君。”
冯蕴微微一怔。
冯蕴也看得开心不已。
停顿了片刻,又加重语气。
冷不丁听到一声冷笑,隔着窗帷传来。
是啊,当初陈夫人和冯莹那般待她,冯敬廷又何曾管束过?
有后娘就会有后爹。
淳于焰斜过眼来,目光带着一丝凉笑。
温行溯:罪过。
萧呈:阿蕴说得对,靠不要脸也能活。
读友:楼上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