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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何不卿卿 初婚

秋声看到宁铮,低声给姑爷问好,宁铮点点头。

宁铮看着奉九披散着长发坐到梳妆台前,她并没像当时的新式女性那样,结了婚就烫发,秋声给她挽了一个极漂亮又复杂的复古盘龙髻,因着今天要见长辈,所以还是隆重些为妙。

宁铮转头去大衣柜,里面奉九的衣服挂了好几架子,其中一半都是自己给添置的,他拣出一件茜红色斜襟儿八分袖微收身乔其纱旗袍,提溜着衣架走回去,正看到秋声从一个五层螺钿红色大漆首饰盒的第二层挑选头饰,宁铮摆摆手让她下去,秋声看了奉九一眼,奉九轻声说去吧,宁铮于是抖了抖旗袍,奉九配合地站起身穿上。

一袭长旗袍,上下加一起足有十几个盘扣儿,做成篮状,奉九从上面领口往下一边摸索一边系着,忽然看到宁铮单膝跪地,奉九只能看到他头顶心一个水涡状的发旋,据说长这样发旋的人,性情都很桀骜,他正用他那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灵巧从下面替她往上系……

奉九本想阻拦,但看他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儿,又忍住了,很快两人的手在奉九不盈一握的细腰处相遇,一细白,一麦色而修长,两双手碰在一起,又分开。

宁铮起身后又搬个方凳坐在一旁,拣出一根衔珠展翅凤凰金钗,照量了一下秋声给奉九盘好的发髻,选了个角度插进去,金钗斜斜地从鬓边伸出,宁铮轻轻一拨凤凰口中那颗饱满莹润的南珠,于是带着那只精雕细刻的凤凰也跟着颤动,一副振翅欲飞的模样;又挑了一朵旗袍同色牡丹绒插在上方,金凤凰配红牡丹,富贵至极。

打扮完毕,奉九朝旁边立着的木框雕全身穿衣镜里看了一眼:这也未免太喜庆了,浑身上下红彤彤的,奉九觉得自己的血压瞬间都升高了好几十,她眼带疑问地看向宁铮,宁铮摊摊手。

没办法,只怕长辈们都喜欢她穿着这一身大红去拜见,显得诚意满满,她只好拿起正红色唇膏,涂了一遍。

宁铮穿了奉九给他买的那块绛色香云纱做的长袍,隐着缠枝纹,袖口挽了两挽,不经意地往她身边晃了两晃,正低头往腋下别手帕的奉九一抬头认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挺适合你的。”宁铮的神色于是更愉快了些,看来是她亲手买的。

他们下了楼,一路走到大青楼去,进了门儿,偌大的客厅坐满了人,这一对儿进去,自是亮眼,坐于上座的宁老夫人笑逐颜开,一旁的老帅也是满脸红光,笑得眼睛快都看不见了,可见对这门亲事是有多满意。

老帅跟奉九的祖父是忘年交,祖父虽然是个读书人,但性情豪迈,两人性情相投,不但有救命之恩,更有知己之谊,所以看到唐老太爷最出色的两个孙女儿之一到底嫁了进来,自然是欣喜的。

更何况奉九这个儿媳妇儿年纪更小,个子更高——老帅对自己“浓缩的精华”一般的身高其实一直挺在意,东北还有句话,叫“爹矬矬一个,妈矬矬一窝”,可见母亲身高对孩子的影响。

这种盛宠连坐在西厢太师椅上一向最得宠的五姨太都有点吃味,不过人家可是聪明的什么都不说,自有那爱痛快嘴的四姨太嘀嘀咕咕:“又不是自己做新郎,怎么比正主儿还高兴?”

老帅看着佳儿佳妇,开口打算说两句,一高兴,一以贯之的亲切的六字口头禅“妈了个——”刚说了一半就止住了,这可是头一回——就算是以前进京见袁大总统,他也是该骂就骂张嘴就来,一点没有正在觐见中国最高统帅的自觉。

于是一屋子人都憋得很辛苦,想乐也没敢乐出来。

老帅精光四射的眼睛四下里扫了扫,咳嗽一声,郑重其事地告诉奉九,后院的事儿,也就是家里的中馈,还是让五姨太管着,如果五姨太也没主意的事儿,“可以来跟三少奶奶商量。”

此话一出,屋里忽然一静,宁诤微笑着抬头,慢慢扫视屋里各色人等的脸色,一个也没落下,于是原本静悄悄的屋里,忽然就有了一种轻松和美之气。

宁铮引着奉九挨个拜见各房亲属,人多繁杂,奉九本就不记人脸,好在只是跟着宁铮叫人。

等新婚夫妇接了宁老夫人给的一大盒子首饰,老帅给的一张数额惊人的银票,及各房给的各色见面礼并恭声谢过后,他们又进了内堂,陪着老夫人和老帅单独在一桌上吃了早饭,这也是象征性的,除了逢年过节,一家子人以后也不会在一起吃,毕竟不在一个年龄段上,生活起居的习惯和时间都不同。

等他们告辞离去,几个在外间儿用完早饭的姨太太不免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哎哟可不得了,咱大帅府来了个这么牛气的女子,任谁也比不上,就是出嫁了的大小姐也比不了呢。”

五姨太一笑:“既然咱爷都这么说了,咱姐儿几个可得打心里重着这位少奶奶,别给咱爷添不自在才好。”

到了晚间,老帅很难得地召集齐三位姨太太一起吃饭,站起来挨个给夹了一口涮白肉,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吃,毕竟难得有这么个照顾人的心思,然后笑眯眯地开口了:“你们别怪我对老三家媳妇儿有所偏爱,人家的确厉害——会画画会作诗的就不必说了,英文法文都流利,还会看账,脑袋瓜好使得吓人,她父亲自跟我说,‘我家六丫头如果出去做生意,必定是个名商巨贾’。你看看你们,哪个行?”几位姨太太都没吱声,安静地用着饭,五姨太点点头,抬手给老帅又斟满一盅酒。

“你们也都知道,晨钟儿是必定接我的位子的,我给他媳妇儿脸,也就是给我嫡子的脸面,他以后坐起我的位子也会趁手得多。我都多大岁数了,土埋半截的人了,差不多也该退下来了,以后的天下,就是我小六子的天下。谁敢给他使绊子,谁就是与我宁老七为敌。”

姨太太们听到这里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还有完没完?不就是给新少奶奶壮胆色么,哦合着早上说一遍还不够还得晚上重申一遍?也不想想能在大帅府的后院生存至今的,哪个会是想不开的蠢货?蠢货不是死了,就是进了尼姑庵当姑子去了。就算你老帅不发话,三少今早那双毫无笑意的眼睛也够瘆人的。

那头奉九简直是被宁诤架着胳膊拖出了屋子,不禁抱怨着:“这不是把我架火上烤了么,我偷偷瞧着,那位四姨太和六姨太,立刻就不乐意上了,父亲这权是不是给的大了点儿?”

宁诤随意地说,“这还不好?五姨太最是见风使舵有眼力价儿,以后啊,你在府里,出风露脸的事儿有你,鸡零狗碎的事儿,没人敢烦你。”宁诤停下脚步:“我早就跟自己保证过,不会让太太卷到后院的污糟事儿里去的。”

这还不错,奉九笑了。

宁铮看了看奉九的脸,又说了句,“今天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奉九乖乖地跟着宁铮上了车,宁铮自己开车,一路向北,开了不到三刻钟,就看到路边立着一块白石界碑,上书“驿马坊”三个字。

又开了一刻钟,开到一条断头路,正前方是一方坟茔地,四周砌了墙,门前立了碑坊及凉亭,两边分立着巨大的白色石柱,上蹲两只凸目怒吼的石狮。

外边有两间小房,看来是看坟人居住,现无人出来迎接,大概是去莳弄旁边面积不小的庄稼地了。

这座坟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上下下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块青色大理石墓碑在日光下闪着绿意莹莹的光,碑首透雕盘龙,碑额篆阴刻“光增泉壤”四字,碑座龟趺,碑身隶书印刻着——“先妣宁母孺人闺名春桂生西之莲位”。

宁铮拿着一束粉、白、红夹杂的盛开的芍药,另一只手端了从车后座拿出来的水罐,胳膊底下夹了个小蒲团,走上前去。

奉九一看就明了了这里埋的是谁,很有眼色地从宁铮手里把束接过来,插到坟前那个埋到地里的长颈陶土瓶里,又用手整理了一下偶有卷曲褶皱的瓣。

宁铮用水罐里的清水浇拭墓碑,接着放下水罐,拉奉九过来,自己先双膝跪下,又把蒲团放到地上,示意奉九跪在上面。

宁铮说:“娘,昨儿我成亲了,这是我太太唐奉九,您在天之灵好好看看,是不是您喜欢的模样?”

奉九想起自己逝去的母亲,心里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悠上了。

“您放心,她是个好姑娘,心眼儿好,又聪明,我们一定能过得好好的。”

奉九跟着宁铮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宁铮拉着奉九站起来,随即抱住了她,“我可是在我娘坟前说了这话了,以后,你可得跟我好好过。”

奉九由着他抱得紧紧的也没吱声,宁铮有点不满意,扯过她的胳膊往自己腰上一围,“说话啊,回应我。”

奉九只好说:“听其言,观其行。”

“……你是十七,又不是七十,怎么这么有老猪腰子呢?”宁铮不满。奉天话里,“有老猪腰子”就是主意正,固执的意思。

奉九抬头看他一眼,偏不随他的愿,稍稍侧了身子,故作娇羞地说:“大概是天赋异禀吧!”

宁铮再一次被逗笑了,清朗的笑声在静静的墓地上空飘荡。

奉九忽觉手下男人的腰出乎意料的柔韧,而且腰围比想象的要窄,她一个没忍住好奇地摁了摁。

宁铮被摁得一痒,不免又是“噗嗤”一笑,俯头低声说道:“舒服不?一会儿回家脱光了让你摸个够。”

奉九气得要推开他而不能,宁铮不为所动地紧紧搂着她,“等回去我也要摸你腰才不吃亏。”

奉九已懒得跟他计较这种小事了,反正流氓总能随时随地耍流氓。

宁铮又说:“明天我们去拜见岳母?”

奉九说:“明天时间可能不大合适,后天应该行。”

他们又小声争辩着到底哪天更合适,一边往外走,奉九不免对着动手动脚的宁铮推推搡搡的。奉天的夏天少风,此时墓前却没来由地刮起一股小旋风,那原本插得好好的艳丽的芍药被吹落了几片瓣,随风轻轻飘了起来,打着旋儿,有几瓣落在墓碑上,似乎有魂灵在轻轻地笑……

第三天是新娘子回门的日子,宁铮早早地跟奉九到了唐府,那个睁着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小不苦早早地守在大门口,翘首以盼姑姑归来。

一见面奉九一把抱起他,两人都掉了泪。不过两天不见就这样儿,宁铮望天儿。

奉九欢欢喜喜地跟着大嫂、奉灵和不苦进后院看奶奶了,三个男人一直目送她们进去,唐度和唐奉先才请宁铮进了客厅。

唐家的武陵园是按照无锡蠡园仿造的,所以客厅完全是江南的明堂设计。

宁铮很自觉地等岳父唐度落座到上方的主位上,他才在西厢的一把圈椅上坐下,今天一进门,他就敏感地察觉到唐家父子对他的态度很有点微妙,虽然尽力做出亲热的样子,但却总杂了点心存芥蒂的意思。

他看了看唐度身后的紫檀木屏门上挂着的一幅楹联,行楷书写而成,“应靠良心争口气 不求表面做文章”,十四个字体势清朗、典雅遒丽,最上面的横联上写着“安心堂”,不禁微惊。

宁铮今天穿的还是那件奉九给买的布料做的绛色香云纱长袍,他忽然从客座站起,一旋身撩袍跪下,对着上座的唐度和东厢的唐奉先抱拳作揖:“岳父,大哥,当初算计大姐的事,是我不对,请岳父和大哥看在奉九的面子上,原谅小婿。”

唐度和唐奉先见此情形颇为震惊,随即有些无可奈何。

震惊的是,很显然宁铮已知道了奉琳跟家里恢复联系的事,看来宁铮对唐家的动向了如指掌;无奈的则是他能按捺到成亲后等着出嫁女回门这个时机才做出此等姿态,一方面表示他对于唐家即便知道了真相还是帮他瞒着奉九很领情;另一方面,则是让人想再狠狠地责备他而不能,毕竟最愤怒的时候已过。

这小子,年岁不大,考虑事情倒是周详。

唐家父子对视一眼,唐度发话了,“起来吧,以后只要你不做对不起奉九的事,我们就既往不咎。”

宁铮低低应了,听话地站起来,垂手站在一旁。

唐奉先则没唐度那么大度,他今天可是有备而来,低头从袖子里摸出两封信,也不说话,递了过来。

宁铮走过去恭谨地双手接过,抽出一看,面露惊异之色,这是两封因未作回应而被视为自动放弃录取资格的美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一哈佛、一卫斯理,都是高等教育这顶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

唐奉先缓缓开口道:“妹夫,当初为了让舍妹能够心无旁骛地嫁给你,我不得不隐瞒了这两封信函,舍妹为了这段婚姻做出的牺牲,不可谓不大,因为这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念想。我想说的是,如果舍妹以后跟你过得不顺心,我还是会支持她出国留学的。”

宁铮心里一凛,立刻掸袖作揖,肃然从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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