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不开,地里庄稼该打药了,你弟新房装修了一半,赶年底要结婚,这事儿还不能让亲家知道了,哦,对了,你妈应该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吧?”
米父絮絮叨叨地说。
米小白很生气:“什么事能比妈还重要?你不来我忙不过来啊!”
“你现在都这么出息了,连这点事都搞不定?小白,你妈那么疼你,你可不能没良心啊!”
米父“咔嚓”一声把电话挂了。
米小白气愤地盯着手机,还是那个自私的不靠谱的老头。
傍晚时分米母药水吊完了,因为药物作用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米小白拜托万阿姨照应一下,去赴鸿门宴了。
她订了一家环境幽静的馆子,把她公婆还有郑一帆全约上了,事到如今,她不想再为一些琐事呕气消耗精力了。
她来得有点晚,郑家三口已经在包厢里等她了。
郑一帆一看到她就带着笑模样站了起来,像往常那样殷勤地接过她的背包。这次她肯主动低头和解,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郑父也热情地招呼她,只有郑母别别扭扭地坐着,拿一侧脸对着她,明显还没有消气。
米小白懒得和她生气,生死前面什么都是小事。
她怕她妈醒过来身边没人,开门见山,三言两语交代了她妈的病情。
大家猝不及防,目瞪口呆,就连郑母脸上的骄矜也瞬间荡然无存了,一时都不说话。
郑父毕竟见过世面,最先回过神,嗔怪:“你这个孩子,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也好给你找个专家什么的。”
“谢谢爸,不过现在这个医院就挺好的,我今天就是知会你们一声,可能我后面会比较忙…”
“你忙什么?这种情况赶快让她回老家呀!”
郑母反应过来,声音无比刺耳。
“她得在这里治病。”
米小白尽量心平气和。
“也不是不让你给她治,可化疗太受罪了。这事我见多了,病还没怎么地,最后倒在化疗上了,依我看,用中药调理下效果更好。”
郑父就会说话多了。
米小白面色略缓,说:“这方面我了解过,最后还是决定以化疗联合免疫综合治疗…”
“免疫?”郑父脸色顿变:“这可是富贵药,一般人可用不起啊!”
米小白:“一年大概25万,费用比较高,但我还能承受!”
“什么?”郑母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一年扔25万,你疯了吧?”
郑父和郑一帆对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惊愕。
郑一帆咳嗽一声:“小白,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不能这么感情用事。”
“就是就是,亲家母生病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也很难受,可要理智对待,病要治,你和一帆的小日子也得过啊!”
郑父语重心长。
“我算过了,治病开销只用掉我年收入的四分之三,剩下四分之一足以维持我俩目前的生活质量。”
米小白并不为所动,她没好意思说她四分之一收入也并不比郑一帆低。
她觉得自己尽量做到公平公正了,可郑家三口的脸色还是比锅底还黑。
郑母说:“切,人家过日子是芝麻开,节节高,咱们倒好,往下坡走!你现在觉得不影响小家,可你们马上就得要孩子了,奶粉尿布早教…,哪一样不要钱?生活质量都会大打折扣的,我不同意!”
米小白一滞,怀孕的事在舌尖打了个圈又咽了下去,她再实心眼也知道此时说这事就是把刀柄递到敌人手里。
郑父比较有技巧:“小白,我知道你孝顺,也不拦你,但咱得量力而行。这样,同为子女,你弟那里出多少咱们这里就出多少,怎么样?”
郑一帆点头,殷切地看着她。
米小白到底年轻,被郑父一堵,只觉一口浊气直冲上来。
她抓住背包站了起来,说:“其实我并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只是觉得出于礼貌交待一声,你们吃,我把账结了就先走了,我妈那儿离不开人。”
郑母差点被她气撅过去了,抓住郑父的胳膊嚷嚷起来:“看看,我没撒谎吧?她一向都是这么目无尊长!米小白,我告诉你,我们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郑一帆也劝她:“小白,别折腾妈了,拿一笔钱出来让她好吃好喝,到处走走看看不比什么都强?为什么要把你的执念强加在她身上呢?”
“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她不想活着?你凭什么剥夺她生的权利?!你怎么知道她不想看着儿子结婚,不想亲手抱抱自己的孙子孙女?!”
米小白对着郑一帆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一句接一句,每句话都喷着火,喷得他哑口无言。
郑母看不得自己的儿子受委屈,立刻跳出来,说:“那是你们自个家的事,别把我们拉下水!我告诉你米小白,你如果一意孤行,那就别怪我们郑家容不下你!喏,你自己选好了,到底是要小家还是你的娘家?救你妈还是离婚?!”
郑母本是一时气愤慌不择言,可话一出口,郑家父子立刻齐刷刷地看向米小白,仿佛她说出了他们最隐秘的,无法宣之出口的意思。
米小白震撼地看着那三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此刻上面是一模一样的前所未有的同仇敌忾,瞬间心寒了。
她按捺住颤抖的声音,尽量风轻云淡地说:“好,…很好,…郑一帆,我等你的离婚协议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