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关琥睁开眼睛,发现周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等神智稍微回归后,他弄明白了视觉不良的原因——他的脑袋上套了个东西,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脚踝也被绑住了,他活动了一下,靠触觉确定套在他身上的是麻袋。
还好麻袋的底部没有封口,这大概要归功于他的个头比较高大,否则把他的手脚绑住,再整个人塞进麻袋里,身为重案组的重要警员,那就太糗了。
关琥努力活动身体,被伤到的右臂有些发麻,这让他猜出对手用的刀子上抹了药,所以他才会在受伤后昏厥。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希望张燕铎没发现他的失踪,否则事后就等着被他骂吧。
对关琥来说,十个敌人也不如张燕铎一个人来得可怕,想到将要面对的状况,他的头有些痛,不知道是药性还没完全过去,还是只是单纯的心理刺激。
所以为了不被骂,自救逃生是很必要的。
还好手臂只是轻微发麻,不妨碍关琥活动,他做出各种奇怪的姿势,最后终于从麻袋的底部钻了出来。
但状况并没有变得更好,周围依旧一片漆黑,他的嘴巴还被胶带封住,并且封得很紧,别想用舌头把胶带顶开。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他一定会骂人的。
事实上在发现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绳索后,关琥已经在心里飙脏话了,他在地上挪动了一会儿,碰到墙壁,便靠着墙壁再度运用强项,开始做各种奇怪的动作。
总算平时张燕铎对他的训练没白费,利用那些比瑜伽术还要古怪的姿势,他将自己蜷成一个球,从反绑的双手之间慢慢绕出来,于是最后的状态变成双手绑在前方。
狐狸哥哥虽然又腹黑又毒舌,还经常动用暴力,但关琥不得不感谢他平时的训练,如果这次顺利逃出去的话,他决定用半个月的薪水请张燕铎吃大餐。
心里琢磨着,关琥抬手去撕嘴上的胶带,却发现胶带来回绕了好几圈,像是生怕他会撕开似的。
他气得又默念了几句脏话,弯腰,在黑暗中摸索着把捆绑脚踝的绳子解开,等双腿可以自由活动了,又去转战胶带。
胶带的接口很快找到了,关琥抓住胶带一头,来回绕着一点点地把它撕下来,直到有活动空间后,才直接往下拽,把胶带完全扯了下来,大口呼吸。
视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空间,关琥把双手伸到眼前,发现绳索扣结的打法很熟悉,这个张燕铎也有教过他,所以他知道解扣的窍门。
关琥的手指跟牙齿交替并用,一番折腾下,扣结开始变松,他咬住扣结慢慢扯,终于扯开了,绳索有了松缓的空间,没多久,他的双手就从绳子里蹭了出来。
手腕磨得火辣辣的疼,不过总算是暂时脱困了,关琥又将碍事的胶带从脖子上扯下,摸索着墙壁站起来,就在他要寻找出口时,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摸摸胳膊,虽然伤口处还有点发麻,但是能自由活动;他又揉揉眼睛,勉强可以看到周围的状况,所以也不是眼睛有问题;再往下摸,关琥终于明白是哪里出状况了,他张嘴就要大叫,总算反应还算灵敏,在声音发出之前及时捂住嘴巴,避免了蠢事的发生。
出问题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服装——在他昏迷的时候,他全身上下的衣服包括鞋袜都被脱下了,换言之,他现在是光溜溜的状态,连手表都没给他留下!
别的也罢了,那只手表很贵的,想到它的价格,关琥感到了肉痛,在心里又把脱他衣服的变态家伙反复骂了几十遍。
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手表只是价值比较高,最糟糕的其实是他的警察证跟手枪,身为一名刑警,不仅衣服被人扒光了,连手枪也被收缴了,今后他还怎么在这一行混啊?
如果说在此之前关琥还有一点等待救援的想法的话,那么现在他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自己身上——他这个模样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张燕铎!
在决定好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后,关琥冷静下来,摸黑捡起麻袋跟绳索还有胶带,又在附近摸索着找了一下,很快摸到靠墙摆放的铁架。
他将麻袋底部接缝的地方卡在铁架边上来回磨了几下,等线头松动后,又双手用力往外拽,接缝逐渐裂开了,麻袋变成了筒裙的样子,高度刚好在他的腰部。
关琥暗叹侥幸,他将麻袋套到身上,胶带回收再利用,将绳子跟麻袋黏在一起,最后用绳子绕在腰间用力系好,权当这是衣服了。
一切准备就绪,关琥开始寻找出口。
房间不大,所以出口并不难找,关琥提高警觉,握住房门把手轻轻拧动,门没有上锁,随着他的拧动,房门顺利打开了。
冷风跟微弱的光芒随着开门扑向关琥,他这才感觉到小屋里的闷热,先是打开一条缝,在确定没有异常后,他踮着脚,悄悄走了出去。
脚下很凉,触感告诉关琥,那是铁质地板。
借着微弱的光亮,他看到门外是条细长的走廊,大约勉强让一人通过,走廊另一边架着铁栏杆,四周黑洞洞的,不像是有人看守的样子。
关琥有点傻眼。
从捆绑的手法来看,敌人对待俘虏应该很有经验,但偏偏连最基本的锁门都没做到,不知道是不是确信他中了麻药,短时间内不会醒来,所以就把他随意丢在房间里自生自灭了。
关琥很快想通了原因——麻药也许对普通人的效力很大,但他因为曾经中过僵尸病毒,体质发生了变化,所以在抗毒方面也与常人不同,这一点大概是对手始料不及的。
而他跟踪萧白夜也是突发行动,所以现在回想起来,那两口棺材不是给他们准备的,至少没有他的份。
不知萧白夜怎么样了?当年凶手没有杀死他,会不会因此不甘心,借悬棺事件来干掉他?
想到这里,关琥很担心,握住栏杆往前走去。
脚下很凉,属于金属的冰冷不断传达给他,这条简易走廊搭得很不结实,每踩一步,他就感觉到铁板在往下陷,为了不发出响声,他不敢走得太快。
终于走到了尽头,走廊尽头是段不长却很陡的楼梯,楼梯到拐弯处就没路了,四边同样用铁栏杆围住。
关琥悄悄走到拐弯的地方,从这里看去,下方的光线比较亮,隐约传来说话声。
拐弯的位置虽然没路,但是有很多铁板搭的支架,支架足有两层楼那么高,上面隐约吊着东西,但因为屋顶上方挂了不少破碎的布条等物,从他这个角度无法看到全貌。
看这里像是仓库,而他所在的位置应该是靠升降机移动的,围栏的一侧有活动插销,所以在搬运物品时打开这里就行了。
关琥仰头看看刚才经过的走廊。
借着闪烁的微光,他看到了货物用的固定式升降机,他大概就是在昏迷中被人利用升降机送去顶楼的,可惜现在他不能用那东西,否则第一时间就被底下的人发现了。
所以在观察过后,关琥决定选择隐蔽的方式下去,他看看前方那些搭在半空中的铁架,打开活动插销,迈腿,小心翼翼地踩过去。
铁架比想象中的要稳固,承受了他的体重。
关琥原本打算走到铁架当中,再顺着搭架往下爬,但是当他上演空中飞人,走到一半时,忽然看到了吊在对面的物体。
失去了障碍物的遮挡,他看到两具亚克力透明棺材竖直吊在横梁上,再看清里面的人后,他差点失声叫起来。
一个是萧白夜,这不奇怪,萧白夜是跟他一起被抓的,可是另一个居然是路小蛮,震惊之下,关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用力揉揉眼睛,再定睛看去。
没错,虽然他跟路小蛮不是很熟,但可以确定那个人的确是路小蛮。
关琥有点搞不清状况了,一瞬间还以为这两人也跟之前的悬棺命案那样,都已经挂了,但很快就从他们微弱的挣扎中判断出他们还活着,他急忙加快脚步来到架子交叉的地方,顺着铁架爬到下面那一段,可是就在他准备过去营救时,停了下来。
两具棺材悬吊的地方架子很宽,并不难走,但那边没有遮掩物,如果要过去,肯定会被下面的人看到。
就在关琥犹豫的时候,棺材里的两个人也看到了他,路小蛮用力摇头,像是在求救,萧白夜也是摇头,但他表现得很冷静,关琥感觉他的意思跟路小蛮相反,他不让自己轻举妄动。
眼下这种状况,就算他冒险营救,也有心无力,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要怎样才能隔空把棺材里的人救出来啊。
所以关琥决定先了解眼下的情况,再考虑营救的办法。
他给对面两个人打了几个安抚的手势,以免惊动下面的人,他们好像看懂了,点点头不再乱动了。
关琥又顺着铁架往下滑了一段,找了个稳固的地方站好,他正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剧烈的响声突然从下面传来。
金属制品被踢到,发出咣当的声音,一个男人气急败坏地叫道:“我不想听这些废话,我只要知道当年是谁通过接头人跟我们谈买卖的?是谁杀的顾志诚?”
另一个稍微有点岁数的男人回道:“灰狼,这些事你该去问道上的人,我是警察,怎么可能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
提到警察,关琥听出他的声音有点耳熟,就听先前那人冷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警匪根本就是一家,先是派我们杀萧飞一家灭口,接着又杀我们灭口,如果你完全不知情,警察被杀那么大的案子根本不可能盖过去,这次也是,岑焕生死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们还不是轻松就结案了?所以你当我是白痴吗?会信你的话?”
萧飞?
关琥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他看看萧白夜,猛地想起曾经读过萧家血案的资料,萧白夜的父亲就叫萧飞。
原来跟歹徒说话的是萧炎,萧炎怎么会来这里?下面除了他们以外,好像没有其他人了。
关琥满腹疑惑,抓住栏杆,悄悄向下探身看去。
下面两个人正在争吵,一个胖乎乎的,正是警务处副处长萧炎,另一个看身形,是弄晕他们的男人,最初他以为这人就是顾志诚,可是听他们的对话,并不是这样。
“你不信的话,为什么当初不向岑焕生和胡国华问清楚?你都能查到他们了,知道得肯定比我要多。”
“他们都不知道。”
“那向你揭穿他们的人也没说吗?你问那个人,要比问我快多了。”
关琥觉得萧炎不愧当官多年,说话滴水不露,灰狼果然被问得哑口无言,沉默了一下,喝道:“我如果查得到,还用来问你吗!?”
两人话不投机,下面很快响起拉动手枪保险栓的声音,萧炎表现得很镇定,说:“虽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要告诉你,我都是根据上级指示办事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杀了我也没用。”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说的,所以我不会杀你。”
关琥不知道灰狼做了什么,萧炎立刻惊慌地叫道:“住手,这不关他的事,当年你杀了他一家人,难道还不够吗?现在连幸存者也不放过?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是当年谁出卖了你?还是为什么要请你杀人?”
“都不是,我只是要报仇。”
从他们的对话,关琥猜到灰狼要对萧白夜开枪,他担心萧白夜有危险,顾不得再去考虑是否会被发现的问题,攀着铁架往对面挪,刚好就看到下边灰狼举枪对准萧炎。
“看来有一件事是身为警务处长的你不知道的,事到如今,也不需要再隐瞒了,其实灰狼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人。”
“什么?”
“名字都是代号,我们两个人都叫顾志诚,也都叫灰狼,为了迷惑外人,我们会根据情况对换名字。”
“那么顾志诚究竟是……”
“这不重要,因为对换太多次了,所以最后到底谁是谁,连我们自己也分不清了,我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我的兄弟死了。”
“我们不可能搞错,当年自杀的那个人就是杀害萧家的凶手,他脸上有道很长的疤痕……”
灰狼把棒球帽摘了下来,从关琥的角度看不到,但萧炎看到后,停止了说话,脸上露出很惊讶的神情,向后晃了一下。
“杀他们一家的人是我,我的脸上也有疤痕——我们兄弟一起参加秘密部队,一起当雇佣兵,最后又为了讨生活一起去当杀手,这道疤是我自己划的,除了迷惑敌人外,也为了证明我们兄弟两人肝胆相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接活的人是我,杀人的人也是我,可是最后死的却是他。”
“血案发生后,我们就一直被各路人马追杀,我受了伤,后来他说找到了中间人,要联络对方谈判,我们有最好的筹码,可以让他们停手。他把我藏在安全的地方后,一个人去赴约,可是就再没有回来,我是在电视上看到他自杀的消息的,哼,什么自杀?他明明是被谋杀的!”
灰狼说得很大声,不仅萧炎听得到,棺材里的两个人包括关琥也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关键的地方,他忘了救人,急着想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我成功地逃走了,但是在逃跑途中我的脑部受了伤,忘了以前的事,这些年来我依旧做杀手,直到最近才突然想起了往事,所以我回来了,来清算当年那笔旧账。”
“这就是你回来报复的原因?”
“不错,我们杀了很多人,所以被杀也是情理之中,但我无法容忍自己的兄弟被设计陷害,我绝对要把凶手揪出来,以牙还牙!”
听着灰狼的讲述,再结合他所了解的情报,关琥大致知道了萧家血案的经过。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萧白夜,萧白夜虽然被困在棺材里无法动弹,但看得出他很激动,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导致棺材也被带动着来回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借着响声,关琥趁机顺着铁架往他们那边移动,寻找营救的时机。
底下两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对话上,谁也没发现铁架上的情况,萧炎问:“听你的意思,当年是你兄弟替你死的?”
“是的,所以你说我岂能一个人苟且偷生!?”
“那么当年,他在赴约时有没有提到对方是谁?”
萧炎问到点子上了,关琥立刻侧耳倾听,可惜灰狼的回答让他很失望。
“没有,我们只知道中间人,后来中间人也死了,我知道跟傅远山有关,但傅远山也不过是个棋子,至于那个女人,哼,回头我会问她的。”
灰狼说的女人应该是指蝴蝶夫人,关琥曾偷听过她跟傅远山的对话,猜想他们都知道一些事情,至于知道多少,那就比较微妙了,所以换了是他,也会直接找萧炎的。
毕竟萧炎是警察组织里的最高长官,没有他的命令,萧家的案子不会轻易结案,就算他不是主谋,也一定有参与。
萧炎问:“你刚才有提到跟对方谈判的筹码,那是什么?”
“筹码跟这件事没关系。”
“一定有,否则对方又怎么会答应谈判?所以现在比起要挟我,你利用筹码追查真相会更快。”
“哈哈,说了半天,想知道筹码秘密的是你吧?我可以告诉你,条件是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干,你害我说了这么多话,最后却回避问题,你以为我白说的!”
灰狼抬起枪,枪声响起,子弹穿过两具棺材之间,射在后面的铁架上,发出刺耳的金属音。
关琥急忙躲去阴暗处,还好灰狼没看到他,开完一枪后,又将枪口在萧白夜跟路小蛮之间来回移动。
“给你十秒钟,否则下一枪他们就不会这么幸运地躲过去了,你希望我先射谁?是你侄子?还是你儿子?”
关琥脚下一滑,要不是他反应灵敏,灰狼的这句话差点让他从架子上跌下来——儿子?组长是处长的儿子?不可能,他们应该是叔侄关系,所以灰狼说的儿子是……路小蛮?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路小蛮跟这件事没多大关系,却被抓来关进棺材里,可是路小蛮跟萧炎是父子……这、这怎么可能!?
关琥不关心八卦,所以对萧炎的家庭也不了解,只知道他有两个女儿,没听说有儿子啊,难道是私生子?
他抱住铁架,目光在路小蛮跟萧炎之间不断打转,萧白夜也在做同样的事,当事人路小蛮自己则一脸迷惑,忘了害怕跟求救,愣愣地看着下面,像是无法消化这个事实。
底下两个人还在争执,萧炎喝道:“你不要乱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想怎样,冲我一个人来,不要牵连不相关的人!”
“不相关,你会这么紧张?”
灰狼一抖枪柄,枪口在棺材之间徐缓移动,冷笑,“别再硬撑了,我如果没打听清楚的话,是不会费事绑架他的,所以你现在是选择说出秘密,还是亲眼看着他们死亡?”
大概知道隐瞒不下去了,萧炎没再说话,灰狼又道:“看来侄子的话,你不会在意,那就儿子好了,你可以尝尝亲眼看着亲人死亡的滋味,这样你就会明白当年我的感觉了。”
他说完,就要冲路小蛮扣扳机,萧炎突然扑上来,双手抓住灰狼的手腕奋力阻止。
别看萧炎身材肥胖,扭打起来还是很灵活的,再加上他又在拼命,灰狼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
争夺中就听砰砰砰几声枪响,子弹射出,弹在铁架周围,关琥慌忙向前连跑几步,躲去了一根粗铁架后面,防止被误伤。
棺材里的两个人看到这一幕,也都很紧张,但他们无法跟关琥那样躲避,萧白夜还好些,挣脱着手腕上的绳索,想办法脱困,路小蛮却没那么大的力气,只能乖乖待在棺材里听天由命。
萧炎很快就体力不支了,被灰狼一脚踹倒在地,冷冷道:“你们每个都逃不了,那么急做什么?”
他将枪口对准萧炎的心脏,萧炎不敢动,但是枪口马上转去他的腿部,关琥居高临下地看着,正犹豫是跳下去救助,还是趁机先救萧白夜跟路小蛮,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原来所谓的death flower只会用枪来威胁别人啊。”
大家顺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就见一个长发短裙,脚踩长靴的女孩子从货物后面闪身出来。
女孩化了淡妆,留着齐整的刘海儿,又黑又直的长发披在身后,这让她的脸盘看起来更小了,再加上细长的双腿,就像美少女战士,看到她,关琥差点再次从上面摔下来。
sakura先生,你女装癖也罢了,需要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华丽吗?
见有陌生人出现,灰狼立刻将枪口对准他,谁知佐仓的动作更快,唰的一声将软鞭甩过来。
为了躲避攻击,灰狼不得不向后退,佐仓步步紧逼,甩起软鞭不断攻击灰狼。
萧炎趁机爬起来,仰头看看棺材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可供攀援的活动铁梯,他把铁梯卡到架子上,准备往上爬,但没爬几阶,就被人扯着腿拽到了地上,却是灰狼。
不过灰狼没有攻击萧炎,因为佐仓的进攻速度太快了,他的胳膊被抽了一鞭子,只好先放开萧炎,专心对付佐仓。
关琥在上面看到他们打了起来,急忙从铁架后钻出来,抓住旁边的栏杆,飞快地挪去悬棺垂吊的地方——以佐仓的功夫,可以拖延一阵子,他必须趁这个机会把人救出来。
来到垂吊悬棺的横梁正中,关琥探头往下看,马上就放弃了解开吊索的念头。
棺材离地面太高,人又被困在棺材里,坠落后的危险系数太大,所以他改为头朝下顺着绳索滑下去救人。
棺材离横梁较近,所以滑下去对关琥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比较难堪的是他现在的装束太简约,导致麻袋裙子也顺着大腿往下滑,走光走到了极点。
这个时候,应该没人会看他的。
关琥在心里这样自我安慰着,用双腿绞住绳索滑到关押萧白夜的棺材前,还好棺盖不是契合式,而是开门方式的,仅在外面用铁丝绞住,这给关琥的营救提供了便利。
不过由于大幅度的活动,棺材来回摇晃得厉害,关琥又是头朝下,一个不留神,铁丝就滑开了,他急了一脑门的汗,一边用腿缠住绳子稳住平衡,一边努力解铁丝。
路小蛮在隔壁看得清清楚楚,他被关琥的造型震撼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现场观摩,要不是嘴巴被胶带贴住,他的嘴一定张得可以吞下一整个鸡蛋。
萧白夜本来在努力活动双手,企图摆脱困境,现在为了配合关琥,他反而不敢乱动了,过了好半天,久得让关琥怀疑自己都快脑溢血了,他才将铁丝完全解开,然后将身体荡到一边,让萧白夜可以打开门。
门被踢开了,萧白夜冲关琥晃晃头,关琥伸手把他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又帮他解手腕上的绳子。
在萧白夜的挣扎下,绳子本来就松了,所以关琥没太多力气,他把绳子解开,问萧白夜。
“脚上的需要我帮忙吗?”
“我自己可以,”萧白夜仰头看看关琥,“你这个造型太潮了。”
“我一直都很帅的,所以头儿,如果你想谢我,年底加我奖金,我会更开心。”
“……你还是先去救路小蛮吧。”
萧白夜说完,半蹲下身,去解脚踝上的绳子。
棺材很浅,换了其他人,在高空晃动的状态下很难掌握平衡,但是萧白夜没多久就适应了状况,他迅速解开绳索,然后攀住棺材的顶端往上爬。
路小蛮在对面看着他的动作,一脸的羡慕,也很想模仿着操作,但结果显而易见,他什么都做不到。
这时关琥已经回到了横梁的铁板上,以走钢丝的方式往路小蛮那边挪动,萧炎在下面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存在,这让他增强了救人的信心,趁着灰狼被佐仓缠住,他又再次爬上铁梯。
这次萧炎成功地攀到了中间的铁架上,但是去悬挂棺材的地方没有梯子供他攀登,他弯腰去取梯子,想在半空中架铁梯,谁知有人抢先一步,抬脚踩在了梯子上。
萧炎还以为又是灰狼,抬头看去,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但这个人的脸萧炎很熟悉,有关他的缉捕令还是萧炎下达的,他的名字叫——吴钩!
吴钩穿着黑色紧身衣,手里摆弄着他的红笔,向萧炎微笑打招呼。
“处长大人,你一直想逮捕的人就在眼前了,有没有很开心?”
通缉的逃犯在这时候出现,萧炎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吴钩的脸白皙削瘦,他很俊俏,但是是一种倾向于邪恶的俊俏,微笑的表情既狡猾又残忍,让人联想到饿狼。
萧炎心里警钟大敲,伸手去抢铁梯,却被吴钩抢先一步,抓住铁梯往旁边一丢,梯子就卡在了另外的架子上。
架子跟架子之间有一段距离,要过去势必要先打退吴钩。
萧炎也算是见过风浪的,他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求饶或是硬拼都没用,站直身子,面对吴钩,说:“你帮我的话,之前的一切罪名我都可以帮你消掉。”
吴钩手里的笔转得飞快,微笑着点头,像是在认真考虑可行性,就在萧炎以为他会同意时,他挑了挑眉。
“这个提议一点新意都没有。”
“那你想要什么条件……”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萧炎就感觉脚下一晃,吴钩踹在他踩的铁板上,导致铁板跟铁板之间多出了一个很大的空隙,他及时抓住旁边的栏杆,才没有掉下去。
“比起提条件,我更喜欢看处长大人你表演空中飞人,假如你可以爬上去,我保证不会再为难你。”
吴钩说完,伸手攀住铁杆,灵活地跃了上去,他说话算话,没有再为难萧炎。
萧炎看着他身轻如燕,轻松就爬到了吊棺材的横梁上,不由得又是羡慕又是头痛,再看看眼前这类似建筑工地的外架,他放弃了逞强的念头,抓着栏杆慢慢向前挪,重新去取铁梯。
吴钩没再去理会萧炎,对他来说,萧炎这样的人最多是来凑热闹的,根本不能称为对手。
他灵活地穿过铁架攀登,很快就到达了关琥所在的位置,关琥已经走到了路小蛮的悬棺上方,正准备跟刚才那样倒吊下去救人,可是就在他弯腰想滑下时,脚下的铁板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是地震一样。
关琥没防备,身子向前一晃,差点掉下去,他急忙稳住平衡,抬头看去,就刚好看到吴钩邪恶的笑脸。
吴钩向他走过来,脚步轻盈,就像越光常说的,静得像只猫。
但这只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异常凶残,笔管在他手指之间转出一圈红,带着血光般的色彩,铁板发生震颤正是他故意造成的。
关琥火了,站稳后也用力一跺铁板,可惜吴钩的平衡感很好,这点晃动完全没影响到他,微笑着走过来,说:“穿得这么性感,我还以为是哪位健美先生呢,原来是关警官。”
关琥的身材很好,所以他不怕看,被揶揄,他反而挺挺胸,对吴钩说:“看你这副欠打的模样,就知道你恢复记忆了。”
吴钩耸耸肩。
关琥更生气,怒道:“我就知道狼崽养不亲的,越光就是不信,你一恢复记忆就乱杀人,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你看我以前杀了那么多人,就知道我有没有人性了。”
“居然还这样说,你有没有想过越光为了救你养你牺牲了多少?”
听到越光的名字,吴钩的笑容变得僵硬,冷冷道:“那都是他自愿做的,我并没有求他。”
关琥快被气吐血了,抓住旁边的铁棍栏杆,如果可以,他真想用棍子狠狠抽吴钩一顿。
脚下的铁板从后面传来颤动,萧白夜已经爬了上来,关琥说:“这混蛋我来对付,你去救人。”
他说完,迎着吴钩大踏步走过去,吴钩没有再逼近,而是将红笔抽长,向他做出攻击的架势。
“那就让我来看看这段时间里,你长进了多少吧。”
“绝对比你这个混蛋好得多!”
关琥冲过去,一脚踹向他,吴钩闪身躲避,把红笔当西洋剑,向关琥刺来,关琥撤到架子后面,吴钩步步紧逼,攀住铁架跳到关琥那边,继续用红笔攻击。
关琥手上没有兵器,麻袋筒裙又妨碍他弹跳踢踹,几次被红笔打到,肩头跟背部火辣辣的疼。
看着他狼狈地在架子之间跳窜,吴钩故意笑道:“这只是热身,接下来才是真打。”
“我靠你爷爷的!”
一激动,关琥忍不住爆粗口了,看到挂在架子上的废弃麻布,他灵机一动,伸手拽下一段,也学着佐仓那样,把布当软鞭来用。
吴钩不小心被布条扫到眼睛,向后晃了一下,他及时抓住铁架稳住身形,关琥趁机双手拽住筒裙一角往两旁用力,刺啦一声,筒裙下摆被撕开一大块,方便他抬腿踹人,然后故意冲吴钩摆摆布条。
“看来你的热身也不过如此啊。”
吴钩脸色沉下,突然一咬牙,挥起红笔再次进攻。
他们这边打得激烈,下面两个人也不遑多让,led灯在搏斗中被踢开了,导致空间更加昏暗。
由于铁架不断被踩动,横梁颤抖得厉害,关押路小蛮的棺材也像钟摆一样左右晃个不停,路小蛮吓得脸都白了,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里不断祈求早点有人来救自己。
祈求成功了,他很快就看到萧白夜从棺材上面滑了下来。
萧白夜利用架子上的废布当吊索,救人的动作比关琥帅气多了,至少不是野人般的穿着。
他来到棺材前方,将扣在外面的铁丝解开,又将自己悬在空中,解开了路小蛮手腕上的绳索,撕下他嘴上的胶带。
大概路小蛮的身板太瘦弱了,灰狼只是象征性地绑住他的手,脚踝那里的捆绑都省略了。
暂时得以脱困,路小蛮张大嘴巴拼命呼吸,又跟萧白夜道谢,萧白夜面无表情地将布带绑到他身上系紧,说:“抱住我。”
路小蛮伸手环抱住萧白夜的腰,萧白夜带了一个人,无法像关琥那样攀上去,而是借着惯性,利用吊索向铁架那边用力荡去。
几次悬荡后,他终于抓住了铁杆,再拧动身体,挪到了铁架之间的踏板上,路小蛮也手脚并用,抓住铁架子踩住。
这样一来,他们现在的位置跟关琥之间刚好差了一层楼的距离,离地面也比较近,路小蛮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了看,在几经危险之后终于感到心踏实了,他松了口气,对萧白夜道了声谢。
“不用谢,我救你只是为了我自己。”
话声冷漠,路小蛮愣住了,大家共同经历生死,所以潜意识中他把萧白夜当成是自己人,但是现在近距离相对,他发现萧白夜很不对劲,注视他的目光冰冷,像是在看敌人。
路小蛮被看得发毛,只觉得萧白夜的恐怖感不亚于灰狼,他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却一脚踩空,差点掉下去,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叫声,萧炎也爬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叫:“小蛮!”
路小蛮回过头,看着萧炎,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因为对他来说,萧炎的存在很陌生。
在他的认知中,父亲早就死了,他出生在单亲家庭,是母亲一手把他抚养大的,母亲很能干,所以他从来没感觉单亲家庭的小孩有什么不好,他甚至没想过父亲这个角色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今天突然有个胖叔叔跳出来说是他的父亲,如果换个场合,他一定嗤之以鼻,但是在这种状况下,他无法无视——没有人可以为了不认识的人这么拼命,除非他们真的有血缘关系。
“你……”看着萧炎晃晃悠悠地走近,路小蛮迟疑地问:“真是我爸爸?”
后面的话被震耳的响声盖过去了。
爆炸声突然从货仓外传来,威力惊人,导致地面也随着晃动起来,铁架颤巍巍地摇摆着,大有随时倾倒的趋势。
下面打斗的两个人停了下来,架子上的人也为了不失足坠落,拼命抓住铁架,路小蛮都快哭了,连声问:“这是不是炸弹爆炸的声音?难道我们这里也安了炸弹?”
上方的关琥跟吴钩也暂时停止打斗,两人各自找了个平缓的地方站稳,听到路小蛮的叫声,吴钩哈哈笑起来。
“当然是炸弹,总不会是过年放鞭炮吧?”
“是谁放的炸弹?老家伙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想炸谁就是了。”
“谁?”
吴钩笑着挑挑眉,却不说话,这反应太明显了,关琥心里一沉,大声叫道:“是不是张燕铎?”
“说得有道理,张燕铎不是弟控吗?弟弟被扒光衣服关了这么久,按道理说他早该过来了,难道是他已经……”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虽然相信以张燕铎的聪明谨慎,就算被算计,他也可以成功脱险,但关琥还是按捺不住担心,吴钩的话就像是火上浇油,他无视了眼前的险境,攀住铁架就往下跳。
吴钩冲上来,举起红笔拦住他。
“想跑,要先过我这一关。”
关琥冷冷看向他,突然一拳头挥了过去。
“那就来吧!”
“其实,你并不是在碰运气吧?你根本就知道怎么拆弹的。”
听到爆炸声,蝴蝶夫人转过头,透过车窗,她看到远处腾起的火光浓烟。
爆炸威力很强大,即使相距甚远,震响还是汹涌传来,连大地也跟着不断颤抖,车窗玻璃发出嗡嗡鸣声,撼人心扉。
可想而知假如他们在炸弹附近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不过现在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此时蝴蝶夫人坐在张燕铎的车上,而轿车,早已远远离开了湖畔,停在货仓后面的空地上。
张燕铎坐在旁边,跟她一起观望腾起的火焰,听了她的话,他冷静地说:“不,我是。”
蝴蝶夫人转过头看他。
张燕铎说:“我的人生有一大半都在碰运气,只是我的运气很好,每次都会赌赢。”
“那祝愿你今后永远都这么幸运。”
“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打量着蝴蝶夫人,张燕铎说道。
刚才定时器在他们眼前跑到了零的位置,但幸运的是炸弹并未爆炸,张燕铎就趁机将蝴蝶夫人扶出来,带她上了自己的车,他又返回去拿了关琥的衣服,然后开车赶到货仓。
他把车停在货仓没多久,炸弹就爆炸了,所以蝴蝶夫人才会说他幸运——如果这还不叫幸运,那什么才是幸运?
蝴蝶夫人被绑了很久,在挣扎中头上的发夹脱落了,头发披散,看起来有些狼狈,一身灰色西装裙,裙子上又是杂草又是灰土,高筒袜破掉了,鞋也不知去向,跟平日里的形象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