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共主三代暴虐,大夏的气数,只怕撑不了多久了。有莘不破不怕惹祸,我们还怕牵连?共主现在就想像当年屠杀有莘氏那样对我们开刀,只怕也要顾及东方的局势。”
“那个江离无疑是太一宗嫡传弟子,但那有莘不破到底是何来历,城主你看出来吗?”
“那人你是见过的,有莘不破的相貌,和他年轻时不像么?有莘羖又是他的亲戚。哼!你还猜不出有莘不破这小子的来历?”
“难道是……”
“多半是他的孙子。也只有他的孙子,才配做伊尹的徒弟。”
“什么?伊尹!他,他……”
“我本来有些踌躇,但听了那番‘至味之论’,更无疑了。天下只有伊尹那个混蛋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若不是因为有莘不破是那个人的孙子,羿之斯又怎么肯轻易让儿子屈居人后。”
“有莘不破和那个江离倒也罢了,来头再大,终究都是正道中人,但那招‘以心役心’,分明只有心魔的传人才使得出来。虽说城主一时不备,但在天火焚城施展之际仍能令毕方暴走,有穷商队中混了一个这样的人,叫人好生担心。”
“你既然猜出了有莘不破的身份,难道还猜不出心魔的用意?”
“难道她……她要借势反正!”
“她被逼到那个暗无天日的角落,难道会甘心?天下大势将有激变。她在有莘不破这还没有长大的狮子身边伏一招暗棋,嘿嘿,着!”
“什么东西?”
“‘心之火羽’!”
“毕方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难道……”
“能够在毕方身上做手脚,只怕是她亲自来了。”
“若然是她亲至,少主在有穷商队,只怕……城主,请让我陪侍少主左右。”
“不必,商队中另有高人潜伏。”
“啊?”
“有穷商队要离开的前晚,那人曾来和我会过面。有那人在,就算那女魔头亲至也未必能肆意妄为。再说,现在有穷商队已经变成诸方角力点,各个势力相互制衡,大人物们反而不会轻易出手,至于一些杂碎,嘿嘿,这几个孩子应付得来。”
看着远去的火鸟群,两个幽幽的人影在树荫中闪了出来。
“不愧是祝融之后,这么快就发现了。”
“宗主,我们是否还要把雒灵带回去?”
“不,这次灵儿的际遇纯属偶然,远出我意料之外,让她在那个男孩身边待着吧。”
“既然如此,待我潜进商队,必要时助她一臂之力。”
“不可!现在这种形势,顺其自然无论对她个人还是对本门都是上上之策。”
“但她孤身一人,身边还有那祝宗人的徒弟在虎视眈眈。”
“但祝宗人的徒弟也是孤身一人啊。这已经是下一代的争端,不是你我应该直接介入的。”
远处大江奔流,青山隐隐;近处溪流哗哗,鸡犬之声不绝。溪山环绕里,小村如画。
有莘不破道:“最近你好像不是很高兴。”
江离道:“总觉得有什么人在附近,怪不舒服的。”
“人?”
“是啊。商队的气息有点怪怪的。我暗中勘查了很久,偏偏查不出什么问题。”
有莘不破道:“别是你胡思乱想。”
江离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芈压和令符呢?”
“芈压睡着了,他正在长身体,熬不了夜——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令符在新鹰眼里发呆呢。有那条大蛇陪他,应该没事。希望银环能早日修成智慧,那样他俩便成双成对了。”
江离截道:“不!那样反而不好。”
有莘不破奇道:“为什么?”
江离道:“别忘了,不管有意无意,银环杀害了他的亲人。如果银环的元神和记忆还在,他反而难以面对。不过说这些也没用了,银环元神已经散了,再也回不来了。”
有莘不破皱眉道:“难道让他一辈子陪着一条大蛇?”
江离道:“或许他会遇到另一个女孩子……”
有莘不破摇头道:“瞧他那个固执的样子,我看不大可能。”
江离望向月明星稀的夜空,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回答有莘不破的话:“人类不可能得到的不死药,后羿不是得到了么?人类不可能涉足的月宫,嫦娥不是上去了么?当初我以为我不会回来的,结果不是回来了么?有时候一个念头一闪,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雒灵静静地坐在他们旁边,看着这个命中注定的宿敌,突然发现对方的心扉完全敞开了:那是年轻人独有的淡淡的忧伤,就像《蟾宫之曲》所描绘的——那无比孤独的女子在微凉的风中望着远去的大地,那片有着故乡与丈夫的大地,那片被自己抛弃或者是抛弃了自己的大地——这是年轻人独有的情怀,也是年轻人才愿意相信的幼稚想象。“或许,我和他会成为知己……”雒灵痴痴地想。
“什么,此路不通?”苍长老的对面,坐着小村的族长和几位长老。“祝融城主明明说,这条路是唯一通向巴国的途径,怎么会错?”
“唉,祝融城主说的,原本不错。不过,唉,不行的。”
“长老,你说话何必吞吞吐吐?”
“不瞒各位贵客,这条大道,乃始祖大夏王当年治水时所辟,后来厘定九州,驰封巴国,走的都是这条路。除了这条大道,还有若干山野小路可以越过这脉重山。过了这脉重重大山,便是巴国天府之国。物产富庶,市井如烟。但两年前来了一个强盗,带着数十人马,竟把所有道路给霸绝了。”
苍长老疑道:“巴国乃是大国,区区数十个人,如何能够断绝一国的交通主脉?就算他神通广大,但毕竟人数太少,几十个人总不能把山间小路也霸尽了吧?”
“唉,说到小路,那强盗不知用什么手段,竟然在数夜之间把所有小路都塞死了,只剩下一条大路。他带着人霸着巫山80巫女峰。那峰在大道之旁,望大江,背山林,像你们这样大的商队,要想去巴国,非打他眼皮底下经过不可。若是一两个流民游卒要过去,他或者也肯放行。但这大盗却像和经商的有前生仇,和买卖人有宿世怨。做生意的人若想过去,货物全数被扣下不说,轻的剔发为戒,重的就得丢了性命。”
苍长老道:“谅他几十个强盗,抢劫寻常路人还可,若遇到大批人马,多半不敢现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