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他是后契的嫡系,商王成汤的孙子,那个国族的指定继承人。”
这轻轻的一句话,却如天际的轰雷闪电,虽然远在西陲,但姬庆节也明白有莘不破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过了好久,他才消化掉这个事实。姬庆节叹了一口气,却不说什么。
“对了,”桑谷隽说,“你刚才为什么突然跟我聊起令尊闭关的事情来着?”
姬庆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只是想说,我去那里是有理由的。”
“那里?”
“嗯,是这样的,有一次我偶然听见有巫舞团这种地方,那段时间又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偷偷去那里了。”
桑谷隽道:“那个地方既然能帮我们减轻压力,去就去了,干吗还要偷偷地去?”
姬庆节正不知如何回答,桑谷隽道:“喏,你看,申屠畔不也进去减轻压力了么?”
姬庆节一愣,果然看见申屠畔闪进了巫舞团的帐篷。桑谷隽选择这个地方喝酒的本意是为了避免被人打扰,因此这个地方相对来说颇为隐僻,姬庆节见到他纯属偶然。因而此刻他们俩看见申屠畔进了巫舞团,申屠畔却没见到他们。
桑谷隽笑道:“你们邰人做事怎么都喜欢偷偷摸摸的,你看申屠畔那副贼样!”
“不是的,这……”姬庆节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跟你说。不过,申屠大哥可是有家室的人,还去那种地方,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红牌莲蓬
桑谷隽听了姬庆节的话,笑着道:“有家室的人干吗不能去那种地方啊?”
姬庆节苦笑道:“那里……可都是女人啊。”
“女人,巫女本来就是女人啊。啊!难道……”桑谷隽张大了嘴巴,姬庆节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桑谷隽哈了一声,揍了姬庆节一拳:“好你个小子,哈哈,看来人模人样的,居然去那种地方。哈哈,让你老爸知道,看不打断你的腿!”
姬庆节红着脸道:“我……我说过有原因的。”
桑谷隽笑道:“原来搞了那么多的铺垫,就是为了这句话啊。嗯,话说回来,你老爸知道这个巫舞团的存在么?”两个男人一旦连这种话题也聊起来,通常私底下都会变得亲热无比。桑谷隽这时和姬庆节说话,言语间也亲密了三分。
姬庆节道:“自然知道。”
“那他老人家就这样容许这个团伍的存在?不怕它教坏你们邰人的……哈哈,教坏你们邰人的良家少年?”
姬庆节红了一会脸,咳嗽两声,勉强正色道:“家父说,这种事情不能任它泛滥,但也不能堵死。何况这个巫舞团也还不算过分。里面的巫女也不是肆无忌惮地……做那个事情。”
“那是偷偷摸摸的了?”
“不是。其实……”姬庆节小声道,“其实女人帮男人解决,有时候不需要进行得很彻底的。”
“我懂了。”桑谷隽道,“就是……就是用一些手段,是不是?”
姬庆节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桑谷隽奇道:“你叹气干什么?”
“我……唉,这些巫女在普通人家眼里名声不好,但其实,其实她们也有她们的苦衷,特别是有些女孩子,心地并不坏。”
桑谷隽眨着眼看他:“你干吗这么为她们辩护?难道……那里有你喜欢的……女孩子?”
姬庆节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天!”桑谷隽道,“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居然能迷倒我们的稷后王子!”
姬庆节叹道:“其实,她也不算很漂亮,甚至很一般啦。不过有她在身边,我总能很快地放松下来。而且,我相信她其实是那种……那种虽然处淤泥,而不染尘垢的人。”
桑谷隽道:“我不想打击你,可你认为有可能吗?在那种地方。”
“至少,”姬庆节道,“她的心是干净的。”
桑谷隽喝了一口酒,想起了自己的事情。姬庆节伸手接过他的酒瓶,喝了一口,传回给他。两个男人不说话,你一口我一口地闷喝。
桑谷隽突然道:“我突然想去……放松一下。”
姬庆节道:“哦。”
“要不要一起去?”
姬庆节摇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怎么可以进去?就算我不顾及我的身份,也要顾及我的责任。”
“那万一我遇上她,你……会不会介意?”
姬庆节出了一会神,道:“如果你遇见她,帮我问问她的意思。”
“意思?”
“嗯。”姬庆节道,“如果她也有一样的心意,那我……我就算冒着被父亲打死的危险,也敢跟父亲提这件事。但我不知道她的意思。”
“你干吗不直接去问她?”
姬庆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站了起来,轻声道:“她叫莲蓬。”说完转身离去。
桑谷隽目送他的背影,喃喃道:“莲蓬,莲蓬,你可知道我们这些王公子弟,其实比你更没自由……”一仰脖子,把酒喝光了,借着酒气大摇大摆地向那两面旗子走了过去。走了几步,想了想,一矮身子,还是走向侧门,低着头蹿了进去。
姚槐正在接见他今天最重要的客人,突然有人敲门。
“怎么回事?富贵?”
门开了半边,他儿子姚富贵侧身进来。姚槐的客人马上面向里壁,似乎连姚槐的儿子也不愿意见。
“爸爸,有个羊祜,居然点名要见莲蓬。”
“去!不是说了吗,除了那个人再来,否则莲蓬谁也不见。”
“可奶妈说那个人有些来头,要不要你出去看看?”
“来头?”姚槐摇头道,“我这里有更要紧的事情,你让奶妈去稳住人,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
姚富贵出去后,姚槐的客人才转过身来,问道:“一个巫妓,干吗守得这么严?是你手底下的红牌么?”
“红牌?”姚槐笑道,“什么红牌!粗女人一个。”
“那干吗这么看重?难道你想让她做你媳妇?”
姚槐笑道:“这女人平平无奇,但不知为何,却把一个要人给迷住了。那要人来过一次,底下的人没看破他的身份,随便拨了莲蓬去服侍。那人离开的时候被我无意中窥见他的真面目,吓得我半死!我还以为我这里事发了呢!后来那要人竟然又来第二次,我不敢见他,让奶妈派了我手底下最聪明漂亮的舞妓去服侍他,谁知道他看不上,仍然点了莲蓬。我当时就留意了,一开始还以为莲蓬把我卖了,不过暗中察看端倪,却又不像。后来那人又来了两次,两次都要莲蓬服侍,我这才知道,嘿,那小子竟然是迷上了莲蓬!从那以后我就把这小妞收藏好,除了那人再来,否则谁也不让碰。”
那客人道:“究竟是什么要人让你这样看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