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这天,杨军带着家人去郊区的祠堂祭祖。
自从母亲王玉英去世后,杨军往祠堂这边来的次数更少了,要不是节日祭祀什么的,他几乎不来祠堂。
母亲去世后,这里就由他的继二婶马娟带着他的堂弟杨涛住在这边了。
“杨先生好。”
一早得到通知的保安队长闫豆子早就带领一众保安排成两行在门口迎接了。
杨军下车扫了他们一眼,道:“以后这种类似仪式的东西全取销,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
“你们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闫豆子听了,连忙双腿一并,道:“报告杨先生,我没有懈怠工作,这些人都是不当值轮休的人,其他的人都在岗位上。”
“没懈怠就好。”杨军点头道:“不过,也不用占用大家伙的休息时间。”
说完,扫了众人一眼,道:“都散了吧,该休息的休息,该回家的回家。”
“都散了吧。”
在闫豆子一声令下,所有的保安全散了。
杨军站在祠堂门口抬头看了门楣上的那块硕大且黝黑的牌匾,上面用鎏金书写着四个大字:“杨家祠堂”,这块牌匾还是杨军请当世最著名的书法家代写的,浑厚且苍劲的字体显得古朴沉重,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
他抬步走进院子,入目是苍翠欲滴的松柏,满眼的绿色,特别的让人赏心悦目。
“杨先生。”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杨军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的二婶马娟。
这个马娟虽然是他的长辈,但是平时称呼他都是叫杨先生,这一点让杨军很别扭,但是他知道马娟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的,或者说这辈子都改不过来,那种阶级思想在她脑海中根深蒂固,她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二婶。”
杨军叫了一声,走了过去。
“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马娟:“挺好的,这里条件都挺好的,而且还安静。”
“您住的习惯就好,要是不习惯,我在城里给你安排个住处,你带着孩子上学也方便。”
“不用这么麻烦了,真的,住在这边挺好的,我和涛儿都挺满意的。”
“行,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杨军和二婶闲聊了两句,随后伊秋水就和她絮叨起来。
一行人一边叙旧一边向祠堂大厅走去。
这里有专人打理,每天都有人打扫卫生,每年祭品香火不断,杨家祖宗能二十四小时享受祭品。
杨军走到供桌跟前,拿了三支香,在蜡烛上点上火,冲着祖宗的牌位拜了三拜。
伊秋水她们跟在身后,也跟着鞠躬。
做完这些后,杨军围着大厅转了转,然后就去后面的墓地。
祠堂里祭祀的是杨家的祖先,而后面的墓地埋的是他最亲最爱的家人,那里有他爷爷奶奶的坟墓,还有他父亲母亲的坟墓以及王姨的坟墓。
这里一共埋着五个人,这五个人是他最亲最亲的人,将来这里还要埋他更多的亲人,他的老婆,他的儿子,他的孙子……
站在父母的坟墓前,杨军心情非常沉重。
他脑子里总是想着几十年后的事情,他拥有龙精凤髓体质,他能够长生不老,可是他的家人不能,到时候他们会一个一个离他而去,那种痛苦和孤独想一想就可怕。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杨军喃喃自语。
伊秋水她们则蹲在地上从篮子里往外掏祭品,点上蜡烛,摆上三牲贡品,然后就退到杨军身后,静静的站在那儿。
“爸,妈,我好痛苦。”
杨军一想到将来这片土地埋葬着自己更多的亲人,他就有一种难言的痛苦。
伊秋水她们听了,愣了一下,不过大家都以为杨军思念双亲过度的胡言乱语,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
“爸,妈,你们知道吗,你儿子我好孤独啊。”
杨军再次喃喃自语:“有的时候我真的想追随你们而去,可是我没有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
“老公。”
听到这儿,伊秋水她们感觉不对,连忙出口。
“不用担心我。”
杨军抬抬手,示意她们不用担心。
然后对着父母的墓碑道:“我真的好孤独,我很痛苦,可是……对于这一切,我也改变不了。”
大家都不知道杨军在说什么,反正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又是生啊,又是死的,又是孤独又是痛苦的,杨军今天非常的反常,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妈。”
杨军叫了一声,蹲在地上开始烧纸钱。
“您知道吗,自从您离开我之后,我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了,我多想再当您的孩子,再听听您的教诲,哪怕是几句唠叨都行。”
“您走的那么突然,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呜呜!”
杨军悲从心来,忍不住抽噎起来。
他任凭泪水迷糊眼睛,他需要把情绪发泄出来,他需要倾诉,他需要诉苦……
“妈,呜呜!”
伊秋水她们还是第一次见杨军哭的样子,听着他在那如歌如泣的诉苦,她们一时之间达到共情,一个个眼圈都红了。
“老公。”
伊秋水蹲在他身边,轻轻安慰道:“别说这些,免得让妈担心。”
“好不容易来看爸妈一次,别再让他们忧心了。”
杨军听了,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妈,对不住啊,您都安享晚年了,我还在您面前唠叨,真是不孝。”
“不过……有些话我不和您说,也没人说话的人啊。”
说实话,他是真的痛苦和孤单,这么多年,他心里藏着很多事,这些事哪怕伊秋水都不能说,只能和母亲念叨,可惜母亲走的太突然,搞得他手忙脚乱,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人了。
“算了,不和您说了,估计您现在早已见到爸了,久别重逢您肯定早已忘记我这个儿子了。”
杨军苦笑道:“说多了您嫌烦,我就不打扰你们老两口子了。”
说完,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