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司点点头，打开手机开始打电话。
一直到他开始说要一份面条，姜意才反应过来。
她张了张口，看着裴无司正准备说话，就看见裴无司看自己一眼。
姜意又将自己想拒绝的话咽下去。
她左右看一眼，主动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裴无司没拒绝。
姜意拿上玻璃杯，给裴无司倒上温水，递给他后，才坐在了裴无司的对面。
“不好意思……”
眼看她还要说，裴无司摇头。
“没事，如果我在家突然联系不上，裴思找到你，你会去找我吗？”
姜意点点头。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裴无司转移话题：“这只是一件小事，倒是姜空很担心。”
“这次录制节目怎么样？”
姜意点点头：“我知道。”
“录制……还可以。”
姜意回答。
话题被带到枣镇的录制上面。
裴跃速度很快，枣镇这一点点话题还没结束，面条就送到了。
裴无司让姜意去洗漱，自己取了面条送过来，才准备离开。
姜意送他出门，深感抱歉。
她想说点什么，但是隐约察觉到裴无司不爱听“抱歉”、“不好意思”这些，又把话咽下去。
这个的确重复说过好几次了。
一直到快要分开，姜意才想到一句话。
“绿蝴蝶的碟片，可能要等一等再给你。”
“好，不急。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跟我交流。”
裴无司回答。
姜意应声，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绞尽脑汁想着，还没想好注意到裴无司停下步伐也紧跟着停下。
对方顿了顿，转过身。
“回去吧，面条快冷了。”
“喔。”
姜意点点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束。
明天见？
下次再见？
以后聊？
好像都不太行。
姜意略微有些苦恼，感觉思绪像突然被中断的河流，停滞卡顿，找不到去处，
她看见裴无司对她挥挥手以做告别，随后撑着伞大步离开。
姜意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秒，才慢吞吞走回去。
送来的牛肉板面很好吃。
还是热的。
份量把握的也刚刚好。
姜意吃完，将东西放进洗碗机，才去洗漱洗澡。
一切收拾好后，她正准备给空空打电话，才发现微信一个小时前收到了裴无司的消息。
很简短，只有两个字。
【晚安。】
他说。
算算时间大概是他回到家之后发的。
姜意愣一秒，心中一瞬间升腾起一种特殊的感受，说不清楚，好像是今天晚上绞尽脑汁也没想到的结束语突然出现在眼前。
她飞快反应过来。
【晚安。】
姜意同样回复。
发完这一句，好像一切停滞都消失不见，中断的河流又重新接上，流动。
她继续打字：
【面条很好吃，今天谢谢你。】
【兔兔鞠躬.jpg】
发完这两句，她退出微信，给姜空打电话。
电话只响一秒就被接通。
“姐，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
姜意回答。
许是察觉到一点什么，姜意重新说一遍自己的行程，从早上到晚上，事无巨细，连今晚吃的面条里面有一颗形状很好看的荷包蛋都提了一嘴。
姜空安安静静听着，偶尔应声。
两个人断断续续聊了一个多小时，聊到姜意有点困了，电话才挂断。
姜空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缓缓靠在沙发的靠背，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思绪一沉，也陷入梦乡。
梦里是铺天盖地的白色。
他低头看见自己手上有一束祭奠用的白花。
周围安静到孤寂，天阴沉沉的，一滴雨水落到脸上。
姜空茫然左右看一眼，心中突然涌起巨大的恐慌。
他扔下白花，拼命向后退，但是身后像是有一堵墙，让他不仅移动不了分毫，还被推着不停向前。
泪水大颗大颗开始往下涌。
头、胸口、手臂、双腿……好像全身都开始发麻泛痛。
姜空跪在地上，听见耳边的声音逐渐嘈杂，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震耳欲聋的掌声。
“本届华纳奖最佳男演员是——《沉默的他》季学扮演者：姜空！”
一个声音在耳边清晰响起。
下一秒，掌声暂停，一个声音突兀闯进来。
“凭什么是姜空？我不同意！”
那个声音歇斯底里，声音怨毒。
姜空猛然惊醒过来。
脸上湿漉漉的。
他重重喘着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浑身僵硬。
好一会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靠在沙发上，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是第二次做类似的梦。
第一次是姐姐在医院那天凌晨。
第二次是现在，但是这一次梦境后面多了一点内容。
《沉默的他》。
姜空在心底默念这四个字，上网搜了搜，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
他又在脑海里仔细回忆着最后听到的歇斯底里的喊声。
这个声音很陌生。
姜空并不熟悉。
并且因为太过歇斯底里，还有一点破音，很难分辨。
姜空打开录音机，试图模仿出来。
但是始终不得窍门。
忙碌好一会后，他才选择放弃。
幕后的人会是因为错失华纳奖才选择针对自己的吗？
姜空皱眉。
上次好像听经纪人说过，黄蜂最开始为了留住艺人，和很多人都是签的股份合约。
这些人也需要查一查。
年纪不大、男性、演员。
有了初步的怀疑方向。
姜空起身洗了一把冷水脸，彻底睡不着了，干脆起身去练歌。
*
姜意醒过来时，收到了两个早安。
一个来自姜空。
一个来自裴无司。
裴无司是早上五点五十。
姜空是早上五点半。
姜意停顿几秒，挨个回复，随后洗漱，煮粥，锻炼。
吃过早饭后，姜意打开《绿蝴蝶》开始从头观看。
和裴无司说的一样，这是一部和《old city》一样拥有着复杂情感，但是表现方式却完全不同的电影。
姜意自己好像打通任督二脉，看完后理解起来如鱼得水，连带着改编《随风》的感情线都十分顺畅，一日千里。
下午。
罗嘉锦老师给姜意打来电话。
说的是之前提过的，音乐沙龙。
“举办时间是明天，去不去？”
罗嘉锦询问。
“在哪里举办？”
姜意询问。
如果近的话就过去，顺便还能和锦姨聊一聊《暴雨》这首歌。
远的话。
姜意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休息。
“海城。”
罗嘉锦回答。
姜意一顿，又听见罗嘉锦继续道：
“沙龙是下午和晚上，我们可以晚上七点钟提前离开，九点钟能到别墅。”
明天又是周五，周六周日需要参与《迥然》的拍摄了。
“好。”
姜意一口答应下来，“那罗老师你到时候来到海城告诉我一声。”
罗嘉锦惊讶：“你现在在海城？”
“我现在准备去。”
和罗嘉锦老师结束通话后，姜意就给裴无司发消息告知《绿蝴蝶》的碟片可能需要再推迟给他。
她会去一趟海城。
自从发现姜空会长留海城后，姜意就在那边买了一套已经精装好的公寓。
公寓不大，重点私密性比较好，距离姜空的公司也比较近。
昨天手续才刚刚办好。
本来准备和弟弟说，让他找时间去看一看，结果昨天忘记这件事了。
那正好今天可以自己过去看。
姜意收拾着行李，想到今天早上姜空五点半给他发的早安，皱了皱眉。
姜空几乎没有这么早起床过。
姜意怀疑他是一夜没睡。
不知道和昨天的事有没有关系。
但是昨天他的确情绪不是很好。
姜意收拾好行李，看着保镖开车逐渐驶离别墅，恍惚间还有点不可置信。
她居然没有多少不舍、懊悔或者退却的心思，明明才过去没多长时间。
姜意扭头，看见车窗里映照出的自己，好像突然明白师父见到她时，连声说的变化好大。
她收回目光，给姜空发消息。
【锦姨准备带我去参加一场音乐沙龙，地点在海城，所以我现在过来。】
【大概三个小时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