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啧,”楚望挠头,“我说不上来,我有时候是想,是不是真的错了。”
看到他动摇,林娅眼睛一亮:“肯定错了啊!你看,前面还有那么多案子等着你,别的警察都在往前看,就你往后看,甚至还倒着走,一点意思都没有啊!”
“我不是说我查这些案子错了,”楚望笑起来,“是说心态错了。”
“啊?”
“你想,剪刀手杰克,也没结局吧,照样有人成天提起。十二宫杀手,也玄之又玄的,现在还有人说,是吧?那时候追查的警察好像都很抑郁,我确实不能走他们的老路。”
“你这些案子能跟它们比吗!”
“都关乎人命,怎么不能比了?”楚望严肃了一下,又咧开个傻笑,道,“我的意思是,要不我也抱着娱乐的心态去查,不贪,不急,随缘,你看,这样是不是就会好点?”
林娅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重新趴回桌子不看他:“你说得容易。”
这时候,菜上来了,楚望一边往她碗里夹菜,一边讨好道:“你要支持我嘛,我坚持那么久了,突然放弃,想想也困难呀。”
“关键是没有意义呀!”林娅起来,把筷子拍在桌上,“都结案了!警察叔叔,结案了!该判的判该死的死了,你整啥呀?!你要不再回医院看吧,我看你一上午白聊了!”
楚望摇摇头,认真的看着她:“娅娅,也就你懂我了呀。”
林娅快绝望了,终于忍不住道:“那万一,查到,不好查的人身上去了呢!?”
“天王老子都归法律管,有什么不好查的?”
“就是,就算查出来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呢?”
“不可能,做了就是做了,做了就得判!”
“即使很麻烦?很麻烦很麻烦?”
楚望笑了:“案子的事,哪有不麻烦的。”
“哎!”林娅一摔筷子,气饱了,起身走了出去。
“诶!不吃啦,菜还没上完呢!”
“等会儿!我透个气!”
林娅跑到商场外,站那儿仰头深呼吸了几次,包围周身的窒息感终于下去了点。
她低头,又看到了对面的第七医院——精神病院。
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自己身边的人会和这个医院有交集。
她看着那显出森然气息的大楼,看到有一对男女从门前经过,笑意盎然,看都不往里面看一眼。
可是齐静堂和盛琳却是在这儿认识的……
哦不,楚望不知道,他们的第一次相识,并不是在这。
而是在,不老殿。
林娅紧紧的闭了闭眼。
她还记得,在前天一时冲动,为了盛琳去查齐静堂的案底后,看着到案件全程时,自己的惊怖和震撼。
如果不是现在齐静堂和盛琳在一起,她都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惊人的巧合,巧合到像是两人上辈子,上上辈子就该在一起。
齐静堂的案子中没有丝毫盛琳的身影,可是在刚看过《夜流河》的林娅看来,就好像是盛琳导演了整个案子!
争吵,挑衅,厮打,追逐……轻浅的河流,柔韧的水草,长满苔藓的鹅卵石,和尖利的啤酒瓶碎片。
每一个元素都在出现了,每一个道具都恰到好处,让这场意外显得那么惊险和天注定。林显贵在追打齐静堂时绊倒在河流中,一头磕在啤酒瓶碎片上,碎片直接扎进了眼睛。
齐静堂害怕不已,跑出很远后,才瑟瑟的回来,发现林显贵已经趴在那儿一动不动,鲜血混入河流,晕出十多米。
整个过程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目击者。
齐静堂救人,求助,自首。因为意外致死,判了五年,那一年,他十九,刚读大二,阳光开朗,英俊修长。人们为林显贵的死拍手叫好,为他的入狱扼腕叹息。
——一如《夜流河》中杀死了痴狂女配的男主。
林娅不信他没看过夜流河,因为就连挑衅林显贵的话都是那么熟悉,如果警察足够了解齐静堂,就会发现那些话甚至都不像是他的风格!而正因为她认识盛琳,她看了她的书,所以才会在整个“意外”中,都看到了盛琳的影子!
只是,盛琳知道吗?
一个作者当然不该为自己的书成了杀手的教材而背负责任,可是之后这个作者如果还和杀手在一起,那究竟是什么心态?
林娅还不至于天真到抱侥幸心理。
可一旦顺着这个猜测想下去,林娅能感受到的,只剩下毛骨悚然。
楚望的发现说不定是真的。
南艺的案子,林可可的案子,甚至现在听说莲华的案子都找到了盛琳。
她简直像一个幕后黑手一样,活跃在这些案子的背后,借助一场场网络的噬血盛宴,将一个个网民唾骂的人,送入地狱。
可这可能吗?
林娅摇摇头,她越想越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盛琳,一个死宅,一个画手,即便再嫉恶如仇,也不至于这样勤勤恳恳的去谋划那些跟她完全无关的事情,光想想她那张淡漠中带着倦怠的脸,都觉得不可能。
那或许是齐静堂一直在受她指使?
不,也不可能,南艺的案子的时候,齐静堂甚至还没出来!
“哎,”林娅想得头壳疼,只觉得自己这一口气透得她越发烦躁,还不如回去安安稳稳吃饭!
“想什么呢这么愁?”楚望终于跟了出来,嘴上有着油光,从背后抱住她,笑嘻嘻道,“不高兴我们就回家,我把菜都打包了,回去看电影,怎么样?”
“……”林娅仰头看看他,一想到这个傻狗是在和盛琳那样的人作对,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