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陆长根立时从?凳子上起身,抬脚就往外走?。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门?口时,并没有听到背后陆政安跟上来的脚步声。
陆长根转过头,正见陆政安还端坐在凳子上喝茶,不由得奇道:“你怎么不走??”
闻言,陆政安脸上的表情不禁有些尴尬。“长根叔,我就不去了吧。昨日?四伯去我家借钱的时候,我们俩有些口角。我担心我去了四伯看到我会有些生气?。”
陆政安自?来与人?为善,从?不轻易与人?口角,定然?是昨天陆铭上门?的时候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惹恼了陆政安,两人?这才有了不愉快。
陆长根这般一想,默默叹了口气?,劝道:“你别跟你四伯计较,他年岁大了,有时候脑子不清楚,说?什么做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走?吧,咱爷儿俩一起去,不然?你婶子又该生我气?了。”
陆政安听陆长根都都这么说?了,哪里?还能拒绝。加上他也确实有些好奇陆政平那厮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于是应了一声便也从?凳子上起身跟了出去。
……
当两人?来到陆铭家的时候,陆政安和陆长根刚刚走?到院墙外,便听到屋内一阵吵闹声传出。听那声音似是陈翠花和陆铭。
陆政安抬眸看了眼身侧陆长根的脸色,见他一言不发的往前走?,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在走?进院子的时候,陆长根伸手拍了拍陆铭家的大门?,听到屋内的吵闹声停止之后,这才带着陆政安走?了进去。
在两人?进入房间后,屋内的气?氛依旧压抑。陈翠花跟没事儿人?一样,笑意?盈盈的让两人?进屋坐下?,倒是陆铭坐在墙边的一条长木凳上脸色阴沉的吓人?。
陆政安将视线转移到床上的陆政平,见他左腿被两块儿木板固定住,脸色也有些蜡黄,受伤应当不是假的。
不过,陆政安到底还是第一次上门?来探望,虽然?他是陪着陆长根过来的,客气?话还是要?说?两句的。
“政平哥可好些了?我方才有事去长根叔家,这才晓得政平哥受伤了。来的时候也不晓得政平哥的情况,所以也没备什么礼。”
闻言,陆政平极为大度的对陆政安摆了摆手。“哎,都是自?家兄弟,那么客气?做什么,快坐下?,坐下?说?话。”
说?完,陆政平便吩咐陈翠花给陆长根和陆政安倒水过来。
陈翠花的眼神?从?陆政安身上撇过,娇声应了一句,这才扭身出了房间。
陆铭家的里?屋不大,陆政平所躺的木床靠屋里?的墙壁放着,正对着床铺是张破旧的木桌以及几把木凳。几人?或坐或站后,屋内基本就没什么空间了。
陆政安挨着陆长根坐在两位长辈的后面,听着两人?的叙话声,便仔细打量着陆铭以及陆政平的表情。见两人?并没有什么异样后,就在陆政安怀疑自?己可能真的多?心了的时候,只见陈翠花的半边肩膀却?突然?出现在窗口,显然?是在偷听屋内几人?的谈话。
见状,陆政安心下?一阵暗笑。待陆长根和陆铭的话题结束后,陆政安这才开口问道:“我听四伯说?政平哥是同人?合伙儿做买卖被人?设套骗了的?”
陆政平点头,脸上一脸愤慨。“可不是,亏我还那么信任他们,没想到他们不光骗了我,竟然?还心狠手辣的把我腿打折了。”
“那政平哥可去报官了?这帮人?这么恶劣可不能轻易便宜了他们,定要?报官让官府抓住他们,为民除害,顺便还能让他们赔偿政平哥损失。”
一旁陆政平的母亲陆安氏,一听陆政安这话顿时觉得有理。忙拉着陆政平的手,问道:“对啊,政安说?的没错。我儿受了这么大得罪,必须得报官让官府抓住这帮畜生,也让他们尝尝我儿受的罪!”
陆政平听到陆政安说?报官的时候,脸色便已经有些微变了。如今听母亲还在一旁帮衬,紧咬着后槽牙才没把嫌弃挂到脸上。
“这事儿我哪能没想过,只是我签了名字的那份契书到底在人?家手上,哥哥这不是心里?也有些发虚嘛。就算是官府抓到了那些人?,人?家把那契书拿出来,我能说?什么?哎,我也是没办法啊。”
陆政安此?时断定陆政平这事儿大有蹊跷,立时接着说?道:“政平哥此?言差矣,那份契书若对方真的在你不知情,或者在你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诓骗你签下?的,可能是作不得数的。而且即便是作数,但是对方上来就把你腿打断,那也是他们理亏。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要?赔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嘛。”
陆铭一听竟然?还能这样,顿时也动?了心,“政安这话说?得确实有些道理。”
“是啊,到底是年轻人?脑子转得快。我昨儿还发愁你们这几百两银子该怎么还,既然?官府能给做主,那你们也不用再?发愁了。”说?着,陆长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对床上的陆政平说?道:“你现在行动?不便,我和你爹先替你跑一趟。等后面有事需要?你出面的,咱们再?想办法。”
陆政平一听几人?因为陆政安的一席话便就要?决定去镇上报官,顿时有些急了。见陆长根和他家老爹要?往外走?,当即顾不得腿上还有伤,坐起身拉住了陆长根的手臂。
“不,不能报官啊。”陆政平因牵扯到伤腿,疼的脸都白了,额头处豆大的汗粒顺着脸颊就落了下?来。
见状,陆政安忙一把搀扶住他的手臂,让他重新躺回到床上。“怎么不能报官?等官府查明了真相,政平哥说?不定就不用还钱了,而且还能拿到一笔赔偿,何乐而不为呢。长根叔和四伯都干了那么久的村长了,县衙里?应当也有几个熟人?的,两位长辈都在呢,这事儿政平哥就不用操心了。”
陆政平伤口疼的直抽冷气?,但仍旧抓着陆政安的衣袖不肯松手。口中断断续续的强调着:“不,不能报官,千万,千万不要?报官啊。”
看陆政平如此?,不光陆长根觉得奇怪,就连陆铭也起了疑心。就在众人?打算问他为何不能报官的时候,陈翠花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许是感觉到屋内气?氛有些不对,陈翠花表情迷惑的看着众人?,干笑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啊?怎么都站着说?话,快坐啊。”
见陈翠花进来,陆政平松开拉着陆政安衣袖的手,仰头看着陈翠花眼神?意?味不明的对她说?道:“翠花,咱爹和长根叔说?要?去镇上报官,你快劝劝他们,那帮人?穷凶极恶,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报了官,定然?会要?了我命的。”
陈翠花本就不乐意?伺候陆家的人?,所以让她倒个茶水一直磨磨蹭蹭的未曾过来。直到她在外面听到陆政安怂恿几人?去报官的话,这才着急忙慌的端着茶杯和茶盘走?进来。
陆政平这事儿虽然?她没有参与其中,但也知道这事儿不能闹到官府面前。否则到了官府面前,那他们想要?套陆政安钱的计划也就露馅儿了。
毕竟陆政平那个怂蛋胆小得很,一旦进了县衙,估计不用人?问,便什么话都吐露出来了。
所以陈翠花只能赶忙进来,拦住即将动?身去县衙报官的两位长辈。
看着屋内的几人?都是一脸疑惑,陈翠花立时用衣袖遮了脸哭道:“公爹和长根叔,政平好歹也是读书人?,若是能报官他自?己会想不到?实在是那些人?太过穷凶极恶。眼下?断腿只是一个警告,若是让他们知晓我们竟然?还去报官,那政平哪里?还能有命在?我们陆家以后哪里?还有安生日?子。”
一听儿媳这么说?,陆安氏顿时慌了神?。抓着陆铭的手臂,忙劝道:“孩儿他爹,要?不还是听翠花的吧,别报官,万一那些人?真的再?对政平动?手可怎么办?咱想办法还钱吧,只要?把钱还了,咱们也就安生了。”
陆政安一直站在门?口,听陆安氏恳求陆铭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过陆政平夫妇,只见陈翠花看了一眼陆政平,眼中满是得意?。
如此?,陆政安哪里?还会不明白。见到屋内的几人?又开始犹豫,心里?倒也不急,只是淡淡的感叹道:“四娘的顾虑也有道理,只是这五百两毕竟不是小数目。四伯和政平哥怕是要?还一段时间了。”
说?着,陆政安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立时将目光转向陈翠花。“不过应当也没关?系,政平哥书读的那么好,定然?有办法解决的。”
说?完,陆政安不给几人?开口说?话的机会,看向陆长根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叔儿,咱们也该回去了,淮书还在等我呢。”
陆长根见这一家犹犹豫豫的也没了耐心,听陆政安这么说?当即点了下?头,便要?跟着他往外走?。
而陆政平见两人?竟然?没有一个说?借钱给他的话,登时有些急了。忙直起身扬声喊道:“长根叔,政安,你们先别走?。”
见两人?停住脚步看向他,陆政平急忙说?道:“我家什么情况你们也都晓得,便是之前欠长根叔的药费都还没给,哪里?还有银子给我还钱。政安,就算当哥的求你,能不能借我五百两让我先应应急。日?后我一定努力赚钱,加倍还给你。”
闻言,陆政安眉头紧蹙,表情有些为难。“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有心无力。我家先前修房子的账都是我和淮书卖粮食还的账。若我真的有五百两,哪里?还用得着卖粮啊。”
“你家不是还有一门?有钱的亲戚么?你跟他们开开口,他们那么有钱,只要?你开口,他们定然?不会拒绝。”
陆政安早就知道这人?在打什么主意?,说?到陆政平这么说?也没有生气?。倒是把一旁的陆长根给气?得够呛,正要?等陆长根开口的时候,陆政安却?一把将他拦了下?来。
“我说?政平哥和嫂子怎么不愿意?报官呢,感情是把算盘打在我这儿了。不过,不好意?思,我可没那么大的脸面,五百两人?家说?借就借。我还有事,就不同几位多?说?了,就先回去了。”
陆政安说?完,跟陆长根点了下?头便离开了陆铭家。
陆长根后悔方才不该拉着陆政安一起去,想着陆政平一家的所做作为十分的生气?,一路上也不说?话,直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这才停住脚步,安慰陆政安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听到陆长根的话,陆政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的,不过关?于四伯家的事,以后长根叔还是避着点儿吧。也并非我挑拨离间,我总觉得这事儿处处透着蹊跷。”
说?完,陆政安也没进陆长根家的门?,在门?口喊了宋淮书出来后,两人?便一起往家走?去。
在路上,宋淮书不免问起陆政平家的事,陆政安牵着他的手,回想起方才在陆铭家的见闻不由冷笑一声。
见状,宋淮书心中的好奇更胜,停下?脚步歪着头问他道:“你笑什么?他被人?腿打断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打断腿自?然?不是假的,但这欠账的事儿里?面怕是大有问题。且等着看戏吧,这事儿估计还有的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