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嘴村,陆家本来就是外来户,方圆百里没有一个亲戚,关系最近的也就小妮子和大黑头两个邻居,自然从来就没有拜年这个说法。陆山民压根儿就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左丘说城里跟山里不一样,山里人住得近,但是哪怕一辈子不打交到影响也不大。城里人虽然住得远,失了礼数就会寸步难行。
胡惟庸的家并没有陆山民想象的那么大那么豪华,普通的三居室,古朴典雅的装修,看地板砖的颜色,估计已经有些年成。
胡惟庸的老婆也并非想象中那样穿金戴银。不施脂粉,穿着朴素,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妇女。不过很热情,就跟山里的大妈一样。见陆山民前来,赶紧笑脸盈盈的拿拖鞋,一边接过陆山民手里的东西,一边笑着说,“小伙子来就行了,拿什么东西”。她的笑容很真诚,不像是礼节性的客气话。
胡惟庸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把大葱,陆山民一下没有认得出来。
可能是因为他儿子醒过来的原因,胡惟庸精神好了很多,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不过白了的头发并没有能变得回去。
“山民来了,先坐会儿,我待会儿给你做几道我的拿手菜”。
陆山民笑着点了点头,“胡总,麻烦你了”。
胡惟庸老婆瞪了胡惟庸一眼,笑着对陆山民说道:“什么胡总,家里叫叔叔就行”。
胡惟庸赶紧附和道,“对,叫叔叔才亲切”。
胡惟庸老婆向胡惟庸摆了摆手,“快去去,锅里的水都烧开了”。
说着拍了拍手上的两本书,“前不久有个远房亲戚来家里做客,他是个教授,我把他带进了这间书房,你猜他怎么说”?
陆山民摇了摇头。
胡惟庸老婆笑着撇了一眼胡惟庸,“就爱嘚瑟”。
陆山民从小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不知道父爱是什么,更不知道母爱是什么。胡惟庸老婆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触动了他那颗空白的心。如果自己的妈妈还在,也该是这样一幅温柔的样子吧。
接着又一脸恳求的对陆山民说道:“他呀刚出院,医生说还不能吹风,就在卧室里没让他出来,等他痊愈之后,我叫他多跟你亲近亲近,到时候帮阿姨好好教育教育他”。
“哎哟,差点忘了”,胡惟庸赶紧转身跑进厨房。
说着又准备给陆山民介绍其他的菜品。胡惟庸老婆赶紧打断,“嘚瑟一下就行了,还让不让人吃饭”。
胡惟庸老婆和善的一笑,“才说了别客气,我听老、胡常提起你,说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接着脸上又闪过一抹忧伤,“要是小明有你一半儿的懂事,也不至于会这样”。
胡惟庸的书房不算大,但一面墙全是书架,满架的书整整齐齐,虽然没有老教授家里的多,但看起来也很是震撼。他的藏书和老教授不太一样,老教授家里的书天文地理,社科文史都有,而且大多老旧。胡惟庸的藏书则更多是一些历史地理以及一些新近的畅销书。
胡惟庸老婆把胡明的饭送进了卧室,三人围桌在一张简易的餐桌旁。
酒足饭饱,胡惟庸的老婆开始收拾一桌子的碗筷,陆山民本想帮忙,胡惟庸笑着说道:“我跟你阿姨分工合作,你就别抢了她的活儿”。
胡惟庸老婆拍了拍陆山民的肩膀,一脸的笑容,“多懂事的孩子啊,还知道谦虚”。
“哈哈哈哈”,胡惟庸难得的哈哈大笑,“有见识”。
陆山民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有些缓不过神来,在外面威风凛凛,智计超群,能够把王大虎逼死的狠人,在家里竟然是个和善的家庭煮夫。
胡惟庸连连笑着点头,“对对对,这句话是你阿姨的原创,这些年耳提面命,没少在我面前唠叨”。
陆山民摇了摇头,“这么高深的书我恐怕看不懂,我手上还有些书没看完”。
胡惟庸连连点头,“是是是,都是老婆大人教育得好”。
以前每次和胡惟庸接触,陆山民都绷紧了神经,因为他每说一句话都有可能话里有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可能暗含着更深层次意思。但是今天,胡惟庸两夫妻是那么的自然随和,气氛是那么的融洽,这顿饭让他吃得格外放松。来之前试想过各种不同的情况,但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轻松的一顿饭。
陆山民动容的微微一笑,“如果叔叔和阿姨信得过我,当时候我可以跟小明多接触接触,互相学习”。
“胡、叔、叔”。
“诶,这就对了嘛,男人嘛,不管在外面是多大的官,多体面的富商,回到家里就是老公和老爸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