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如此褻瀆之举”

就在帝皇因震怒而起身，决意亲临二二宇宙的同时，在那片饱受创伤的星域中，四名原体已然率先匯聚於“罪恶”的现场。

二二宇宙，格鲁姆·iv行星所在恆星系。

这是一片死寂、破碎的星域。

恆星本身光芒黯淡，仿佛连它也厌倦了照耀这片充满痛苦的领域。

星系內部，位於第五和第六轨道的位置，並非空无一物，而是遍布著一条广阔、杂乱的小行星带。

那些也不是自然形成的星体，而是两颗行星被难以想像的巨力彻底粉碎后留下的残骸，无数碎裂的岩块和金属碎片，在引力的拉扯下永无止境的旋转、碰撞，无声诉说著一场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规模浩大的星际战爭的惨烈。

整个星系都瀰漫著一种挥之不去的毁灭气息。

格鲁姆·iv行星本身，更是这番景象的焦点。

从轨道上俯瞰，这是一颗色调暗沉、几乎毫无生气的星球。

地表看不到多少熟悉的蓝色海洋或绿色植被，取而代之的是锈蚀的赭红与病態的灰黄，仿佛整个星球都染上了无法治癒的“溃疮”。

巨大的、早已凝固的熔岩流如同扭曲的疤痕纵横交错，其间散布著疑似殖民时代遗留，且如今已彻底废弃，並被严重腐蚀的巨型设施骨架。

大气层浑浊不堪，充斥著过量的尘埃和有害微粒，使得星光透过时都显得朦朧、压抑。

环境堪称恶劣。

然而，就在这片荒芜死寂的大地之上，却覆盖著一种“活著”的、令人望之悚然的存在——

那便是佩图拉博先前所展示的，由被改造的人类同胞形成的巨大“菌毯”。

这肉色的活体组织还在微微搏动著，如同某种无限增殖的苔蘚或地衣，覆盖了目力所及的大片平原与山谷。

它不是均匀一片，其表面起伏不定，隱约可见皮下扭曲的血管网络和不明功能的结节，整体散发著一种非自然的、令人作呕的生机。

近地轨道上，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扭曲，隨即，四座庞大的金属山岳撕裂虚空，悍然现身。

它们正是暗黑天使、黎明突袭者、钢铁勇士、午夜领主的帝国级旗舰。

如同四位被触怒的泰坦，以其冰冷的装甲和肃杀的轮廓，將格鲁姆·iv行星牢牢锁定在它们的阴影与监视之下。

隨后，由多种型號运输艇、炮艇机和护航战机组成的混合编队，如同离巢的蜂群，迅速脱离母舰，在虚空中完成集结后，便拖著耀眼的等离子尾焰，冲向下方的星球。

它们切入浑浊的大气层，划破了格鲁姆·i4长久以来被痛苦与绝望笼罩的天幕。

编队最终选择在那片巨大“菌毯”的边缘区域，一块相对坚实、未被活体组织完全覆盖的裸露岩层上降落。

引擎喷射出的灼热气流，將地面的尘埃与碎石吹拂开来，形成短暂的局部风暴。

待风暴平息，舱门在液压装置的驱动下缓缓开启。

首先踏足这片诅咒之地的，是四道伟岸如山的身影。

莱昂身披暗黑天使华丽的动力甲，面色沉凝如冰，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眼前那无边无际的活体地狱，每一个细节都加深著他眉宇间的刻痕。

莫塔里安露出的眼眸中，此刻燃烧著的是毫不掩饰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怒焰，他沉重的脚步踏在地面上，仿佛每一步都在度量著这片土地所承受的罪孽。

佩图拉博的愤怒则更为外显且暴烈。

其那通常充满了理性与计算的面容，此刻因极致的怒火而微微扭曲，紧握的拳套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正是他的子嗣最先发现了此地的惨状，现在亲眼目睹，那衝击远胜於任何数据报告。

科兹的存在仿佛自带阴影，即使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他也似乎站在更深沉的黑暗里。

其表情难以捉摸，但那抽动的嘴角和闪烁著危险光芒的双瞳，表明这位原体的內心绝非平静。

紧隨四位原体之后的，是他们各自军团中最精锐的荣耀卫队成员。

这些身经百战的阿斯塔特，身著专属的终结者甲冑，如同移动的堡垒，沉默而警惕的护卫在他们的基因之父身后。

即便是这些见惯了银河间、不同宇宙间各种残酷景象的战士，在直面眼前这超乎想像的褻瀆景象时，也不由得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唯有伺服系统轻微的嗡鸣，与呼吸格柵规律的气流声在迴荡。

科兹缓步走到莱昂身侧，其声音低沉，带著某种洞悉一切的寒意，抬手指向昏暗的天空：“看看这片星域的残骸，第五、第六轨道的缺失...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小行星带，而是行星被彻底摧毁后的坟场。

这个恆星系，在遥远的过去，必然爆发过规模远超我们想像的星际战役。”

莱昂缓缓点头：“如此规模的毁灭......结合我们同胞所遭受的这一切，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很有可能是那个施行了这终极褻瀆的异形文明所为，它们不仅改造了人类，更摧毁了不愿屈服，或是阻碍了它们“伟业”的世界。”

言罢，四位原体迈著沉重的步伐，来到了那“菌毯”的最边缘。

距离的拉近，使得这活体组织的细节更加清晰、也更加骇人。

只见在那肉色的、微微起伏的菌毯表面，竟然密密麻麻的分布著无数双眼睛。

这些眼睛大小不一，瞳色各异，但它们都共同拥有著人类的形態。

此刻，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转向了突然降临的原体与他们的荣耀卫队。

並且，这些眼睛並非空洞无神，它们能够转动、能够聚焦，甚至还能够传递情感...

绝望、痛苦、悲伤、无尽的折磨、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好奇，以及在看到莱昂等人那属於“人类”的伟岸身形与熟悉轮廓时，所骤然进发出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般，难以言喻的微弱祈盼。

作为基因原体，他们天生拥有远超常人的灵能感知力。

此刻，无需任何言语，一股庞大、粘稠、几乎令人窒息的负面情绪洪流，便如同实质般从这无尽的菌毯中汹涌而来，衝击著他们的心灵壁垒。

那是亿万被扭曲灵魂在同一时刻发出的、持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无声尖叫与哀嚎，是超越了肉体痛楚的、对自身存在形態的永恆绝望。

即便是最坚毅的战士，在此情此景面前，也无法不动容。

一眾原体与他们身后的卫队，都陷入了长久、压抑的沉默。

空气中瀰漫著悲悯，与滔天怒火交织的复杂气息。

良久，莱昂强行压下心中那足以焚毁星辰的怒意，他凝视著离他最近的几双充满了痛苦与哀求的眼睛，仿佛想要透过它们，直视其背后被囚禁的人类灵魂。

他激活了与轨道旗舰生物部门的专用通讯频道，其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这里是莱昂。

基於现场观察，我需要一份专业评估。

生物部，以你们目前的技术储备，是否有可能对这些被改造的同胞实施逆向工程？

能否將他们从这...这活体的地狱中解救出来，恢復他们原本的人类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