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唐吉可德的不自量力。
两人慢跑到跑道顶端的一处观景平台,停下脚步,扶着栏杆,眺望着远处渐渐苏醒的城市轮廓。
晨曦为墨西哥城的天际线镀上了一层金边。
看上去美轮美奂。
维克托做着简单的拉伸动作,活动着手腕和脚踝,状似无意地开口,“卡萨雷,你说…我是不是在墨西哥城呆得太久了?”
他转过头,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卡萨雷身上,“久到下面有些人,都快忘了我是谁,忘了这个国家是如何一步一步从废墟中成长起来的。”
这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道闪电劈在卡萨雷心头。
他正在拉伸小腿的动作猛地一僵,手下意识地在栏杆上撑了一下,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维克托那双深邃的眼睛,卡萨雷感到喉咙有些发紧,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身为心腹,当然知道自家老大这话什么意思。
对底下官僚已经有很重的不满了。
他要…杀人了!
就像是古代皇帝为什么那么喜欢出巡,除了那乾大哥喜欢泡妞找凯子外,很多基本上其实就是为了巩固下层。
告诉所有人,“天”压着呢!
维克托没有等他回答,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答案。
他转回头,看着下面的城市,
“米却肯州的事情,看起来是孤例吗?”
他顿了顿,像是自问,又像是在拷问着卡萨雷。
“拉美这边的犯罪网络,就像野草,烧了一茬,只要根还在,春风一吹,立刻就能死灰复燃。而我们墨西哥地理位置太好了,好到让那些亡命之徒舍不得放下。北面连着金元帝国,南面通向混乱天堂,我们自己家里要是没打扫干净,这里就是他们最好的温床跳板和摇钱树。”
“米却肯州的蛀虫和匪徒是被抓出来了,但我问你,卡萨雷,放眼全国,还有多少个“赫尔南德斯家族”在暗地里经营着他们的走私通道?还有多少个“圣塔安娜自由民”盘踞在偏远的角落,以为山高皇帝远?那些账本上干干净净、衣冠楚楚的官员、那些传承了几代、看似遵纪守法的世家、那些账目漂亮、贡献着gdp的企业…甚至是某些挂着合法招牌的组织…”
维克托猛地转过头。
“他们的手,他们的利益网,到底有多少,已经和那些见不得光的玩意儿纠缠在一起,吸着这个国家的血,肥了自己的腰包,还自以为能永远躲在阴影里?”
其实平行看,某些你认为的人祸,确实是人祸吗?
而不是故意为之?
“有些事情我不去背负骂名,那以后…我把位置让给你,你敢去做吗?等费利克这一代上来,他们敢对那些已经控制gdp和地方舆论的婆罗门下手吗?”
卡萨雷听着,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撞破胸腔。
!!!!这句话里面的信息含量太大了。
“老大…”卡萨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明白,国家的肌体需要定期排毒,有些脓疮,不彻底挤干净,只会蔓延得更深。”
“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维克托脸上表情一缓。
“你准备一下,组建一个精干的团队,人员要绝对可靠,嘴巴要严,但脑子更要清楚。等米却肯州这边尘埃落定,局面稳定下来,我要离开墨西哥城,下去走一走,看一看。”
“先去南边,再绕到北边。”
“再给某些人一个机会,也给他们一个警告。让他们自己把屁股擦干净,把不该伸的手收回去。如果等我走到他们面前,发现他们还冥顽不灵……”
卡萨雷重重点头:“我明白,老大。团队的人选我会亲自把关,确保万无一失。您下去走走,也好让下面那些人清醒清醒。”
“嗯,”维克托微微颔首,一边沿着观景平台的台阶往下走,一边继续说道,“治国就像治病,重症要用猛药,但后续的调理也不能松懈。光靠杀,是杀不出一个朗朗乾坤的,还得立规矩,树风气,让所有人都明白,遵纪守法、忠于国家才有活路,才有前途。”
难得维克托说出这种话,
卡萨雷紧随其后,附和道:“您说的是。雷霆手段是不得已而为之,最终还是要建立起长效的机制,让官员不敢贪、不能贪,让匪徒无所遁形。”
高薪养廉这种其实就是个伪命题。
高薪了就不贪了?
高薪了反而更贪,就像是太监不找女人了?扯犊子。
两人正说着,侍卫长罗胡斯·米施步履匆匆地从跑道另一端小跑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紧张。
“领袖,卡萨雷先生。”
米施站定,语速略快,“刚刚接到米却肯州那边的紧急报告,霞飞司令上午带队前往边境地区巡查时,途中遭遇了小股武装分子的伏击。”
卡萨雷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追问:“情况怎么样?霞飞司令没事吧?”
米施连忙回答:“有惊无险!对方火力不强,像是骚扰性质的,随行卫队反应迅速,立刻进行了压制反击,交火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匪徒就溃散逃进了山林。霞飞司令安然无恙,已经安全返回司令部。”
卡萨雷这才虚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帮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维克托听完,他看向身旁犹自后怕的卡萨雷,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看见了吧,卡萨雷,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何况是那些被断了财路逼上绝路的亡命之徒,我们断了他们的根,掀了他们的锅,他们怎么可能不狗急跳墙?接下来的反扑,只会更疯狂,更没有底线。”
他顿了顿,“所以,我们更不能有任何松懈,更不能有丝毫仁慈,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告诉费利克,告诉霞飞,告诉所有在第一线的人,把眼睛都给我睁大点,把枪都给我握紧了!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
当费利克在莫雷利亚的临时指挥中心接到霞飞司令在边境巡查途中遭遇伏击的消息时,他心脏猛地一缩,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直到确认霞飞安然无恙,只是虚惊一场后,他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随即一股邪火直冲顶门。
“好!很好!这帮杂种,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连军区司令都敢动,看来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干到底了!”
站在他身旁的,是刚刚奉命抵达米却肯州协调周边军区力量压阵的陆军总长希格穆特·李斯特的脸色同样难看。
要是霞飞真的死了…
那就真的好看了,所幸是没有出问题。
“这不意外,费利克。”
李斯特带着久经沙场的老将特有的沉稳,“这些盘踞在山区的武装分子,尤其是那些打着“民族自决“、“保护传统文化“旗号的少数民族分离主义势力,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两件事:一是利用熟悉的地形跟我们打游击,像山里的虱子一样,躲在岩缝和丛林里放冷枪,二就是利用境外那些吃饱了撑的所谓人权组织和自由媒体,大打他妈的舆论战!”
他走到巨大的州地图前,手指用力圈着那些被标记为武装活动频繁的山区,“看看这些地方,山高林密,道路崎岖,我们的重装备很难展开,他们化整为零,袭击巡逻队,破坏基础设施,暗杀与我们合作的部落长老和地方官员,然后一扭头就钻进大山,让你抓不到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