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金秘书的印记
第101层,thepeak。
此时的餐厅仿佛悬浮在曼哈顿璀璨的星河之上。
窗外,是沉默宏大的画卷。
窗內,是音乐编织出的梦境。
灯光下,唐宋微微侧著身。
西装勾勒出挺括的线条,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起落、游走,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身上被【迷雾绅士】加持的神秘感,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散发著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优雅、深情、掌控。
不远处。
林沐雪紧紧握著香檳杯,一股莫名的热流汹涌澎湃。
让她不得不咬住下唇,才能克制住尖叫的衝动。
另一侧的沈玉言,屏著呼吸,几乎忘记了思考,灵魂的颤动比身体的反应,更加灼热。
彻底沦陷在那道光影之中。
最后一个和弦,被唐宋的指尖温柔按住。
音乐缓缓落幕。
余音並非戛然而止。
而是像一滴水,坠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盪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直至消融在空气里。
安静。
极其的安静。
数秒之后,掌声如潮水般涌起。
这一次,不再是商务场合那种礼节性的鼓掌,而是真正无法压抑的讚嘆与惊艷。
在场的宾客,都是真正的社会顶层。
他们听过卡內基音乐厅的大师独奏,也参加过维也纳的新年音乐会。
他们懂行。
正因为懂,所以才震撼。
唐宋的演奏,无论是技巧的精准度,还是情感的渲染力,都已经达到了专业演奏家的水准。
再加上出眾至极的外貌气质,以及此刻身处的场地与氛围。
简直是一场完美的视听盛宴。
落地窗前的阴影里。
金秘书静静地站著,双手垂在身侧,自始至终没有鼓掌。
耳边只有心跳。
一下,一下,清晰得不像话。
她其实是听过唐宋弹琴的。
那是他们相识6周年之际,唐宋第一次喝醉了。
在那间套房的门厅处,借著酒意,他曾即兴为她弹奏过一曲。
给她留下了一段温暖的回忆。
如今重逢於纽约,听到他为自己一个人演奏的《爱之梦》。
这种感觉,更像是在大庭广眾之下,明目张胆的偏爱和表白。
给她內心的震动是难以言喻的。
这让向来冷静理智的她,呼吸前所未有的紊乱。
舞台中央。
唐宋从钢琴前起身。
灯光隨著他的动作微微移动,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面对如潮的掌声与讚美,他並没有表现出过度的兴奋或谦卑。
只是单手扣住西装的纽扣,微笑著轻轻欠身。
风度翩翩,从容不迫。
与几个前来攀谈的宾客閒聊了几句。
唐宋隨手从侍应生的银托盘中,拿起了两杯刚倒好的香檳。
——
在眾人的目光中,再次回到了落地窗前的阴影处。
距离恰到好处。
目光相触。
唐宋將其中一杯香檳递了过去。
动作自然而熟悉,带著一种旁若无人的亲昵。
金秘书接过。
他举杯相碰。
“叮——”清脆的撞击声,在两人之间荡漾开来。
“感受到了吗?”他低声问。
“什么?”
“我刚刚的那句话—身边陪他一起站在这里的人,才是他真正的世界。”
“嗯。”金秘书的嘴唇动了动,低头抿了一口冰凉的香檳,试图压下心头的燥热。
脸上淡淡的緋红,被昏暗的灯光遮蔽,令人看不真切。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唐宋追问。
她转身,注视著落地窗倒影中的唐宋。
沉默片刻后,笑道:“刚刚的演奏——很帅。”
“那你喜欢吗?”
金秘书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著金色的气泡在杯中升腾。
“这首liebestraum no.3(《爱之梦第三首》)非常好听,我很喜欢。”
“金董事真是高冷,你好像从未正面表达过对我的看法。”
“哦?唐总也会在意別人的看法吗?”
“你不是別人。”
金秘书眼中闪过一丝悸动的情绪,但很快便被收敛。
她撩了撩鬢角的褐色髮丝,看向窗外那漆黑深邃的夜空,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天气预报说,明天,纽约要下雪了。”
“emm————“
“嗯,我知道。”
“去完家族办公室总部,要不要一起去中央公园走走?去看看雪。”
“金董事,你这是在主动约我吗?”
“当然。”
“那——我可能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唐总生气了?”
“没有,只是我也有自己的矜持。”
“好啊,那我静候佳音。”
金秘书莞尔一笑,主动碰了碰他的杯壁,优雅地仰头,將杯中的香檳饮尽。
那个吞咽的动作,在昏暗的灯光下,性感得要命。
“走吧,唐总。我们在角落里独处的时间太长了。”
“嗯。”
两人转身。並肩从幽暗静謐的观景位走出,重新踏入那片灯火通明的名利场中。
身影很快便被热切的人潮所淹没。
法兰西,巴黎时间,12月21日。
凌晨3点。
勒布尔热机场(lebourgetairport)。
这座专门服务於私人飞机的欧洲顶级机场,此刻正笼罩在一片淒迷的冷雨中。
一架涂装漆黑的湾流g650er,刺破雨幕,稳稳地停靠在停机坪上。
舱门缓缓打开。
湿冷的空气瞬间灌入,夹杂著巴黎冬夜特有的凛冽。
苏渔踱步而下。
身上的黑色廓形风衣勒得很紧,勾勒出娜的腰线。
儘管是凌晨,她依然戴著一副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下巴,以及殷红的嘴唇。
——
助理刚撑开黑伞,还没来得及迎上去。
苏渔却直接踩著高跟短靴,径直走入了雨中。
冰冷的雨丝落在她的发梢、脸颊和脖颈上,她却仿佛毫无知觉,反而微微仰起头,在这个异国他乡的雨夜里,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冷气。
周围的保鏢与安保人员对视一眼,全都识趣地站在原地,低著头。
没人敢去打扰这位喜怒无常的天后。
片刻后。
苏渔才弯腰坐进了一辆早已等候多时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眾人这才鬆了一口气,迅速登车。
车队驶离机场,穿梭在凌晨空旷的巴黎街道上。
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將昏黄路灯下的奥斯曼风格建筑拉扯成光怪陆离的影子。
车內温暖如春,瀰漫著淡淡的香薰味。
苏渔慵懒地蜷缩在后座上,踢掉那双昂贵的靴子,踩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
眼神空洞地看著窗外。
“嗡嗡嗡—”手机震动声打破了寂静。
坐在副驾的生活助理程小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小声道:“渔姐,是甄雨姐的电话。”
“给我。”
苏渔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著。
电话那头,助理甄雨的声音压得很低,带著一丝兴奋:“渔姐,刚刚得到的確切消息!微笑控股的股东大会,提前一天结束了。现在的纽约时间是晚上,他们正在哈德逊广场30號的thepeak”举办庆祝晚宴。”
原本如同一尊精致人偶般的苏渔,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她猛地坐直身体,眼底爆发出惊人的光彩,“提前结束了?”
“嗯,千真万確。官方通稿已经发出来了。”
“好、很好——”苏渔深吸一口气,嘴角勾起明艷的笑意。
她这次之所以搞出这么大动静,甚至不惜动用舆论逼宫。
最担心的,就是那个掌控欲极强的金美笑故意卡死时间。
纽约的4天会期结束,对应国內就是22號,距离她的生日只有两天时间。
一旦金美笑隨便找个理由,比如“暴雪延误”、“商务滯留”之类的藉口拖住唐宋。
那她的生日就彻底毁了。
而偏偏纽约马上就要下雪了。
这种杀人诛心的事,那个冷血的女魔头绝对干得出来。
看来,她还是顾忌了。
是因为不想破坏她在唐宋心中的完美形象吗?
还是——因为欧阳弦月?
掛断电话。
苏渔重新靠回椅背,看著窗外湿漉漉的巴黎,连那恼人的雨丝,此刻在她眼里都成了为这场相见预演的浪漫序曲。
半小时后。
巴黎第16区(16tharrondissement)。
特罗卡德罗广场旁,奥斯曼式豪宅。
这里寸土寸金,是巴黎真正的富人区。
推开窗,就能看到艾菲尔铁塔那闪烁的塔尖,仿佛触手可及。
苏渔走进玄关,隨手將风衣扔在地板上。
程小曦连忙递来一杯保姆提前准备好的热薑茶:“渔姐,喝点暖暖身子。”
苏渔接过喝了几口,便放到了一旁。
开始询问起,关於生日会的布置工作。
“叮铃铃——”私人手机响起。
【莫向晚】。
苏渔挑了挑眉,接通电话,语气轻快:“餵?向晚姐。”
“小渔,下飞机了吧?”
“嗯,已经到房子里了。”苏渔漫不经心地走到酒柜前,手指划过一排排昂贵的红酒。
“唐宋——最近有联繫过你吗?”
“没有,怎么了?”
“出了件大事。”莫向晚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欧阳女士说等她那边弄清楚细节再告诉你,但我斟酌了一下,觉得应该儘快通知你。”
“什么事?”
“就在昨天晚上,家族办公室的所有核心成员,都收到了一封加密通告。唐总正式进入家族办公室了。他目前的对外身份,是全球战略合伙人,位列执委会。”
“啪。”苏渔的手指僵在空中,琥珀色的瞳孔剧烈颤动,“我知道了。”
“小渔——你没事吧?目前唐总和金董事在一起,我不好多问,等他空閒下来,我会联繫他的。”
“不用了。”苏渔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我没事。反正他肯定要来巴黎,他必须要来巴黎——我会当面问他。”
掛断电话。
苏渔捏著手机,脸色发白。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这意味著,唐宋要从幕后走向前台了。
而且,他进入家办,就必然站在了金美笑的身边,站在了那个光芒万丈的权力中心。
按照唐宋一贯的“规矩”。
如果他允许某人重新介入他的生活,他一定会主动释放信號。
之前的莫向晚、罗檳、郑秋冬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先收到了他的指令或联繫。
可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主动联繫自己。
哪怕是一条微信,一个电话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她依然是被“隔离”的。
他不在乎我?
还是因为顾忌金美笑的感受,故意疏远我?
我该怎么办?
无数个阴暗、偏执的念头在苏渔脑海中疯狂滋生。
过去那些年,一次次的失望、被拒绝、被冷落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苏渔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著窗外那座在雨雾中闪烁的艾菲尔铁塔。
巨大的孤独感让她瑟瑟发抖。
许久之后,她转身,声音沙哑,“给我倒杯酒。”
程小曦担忧道:“渔姐,您刚喝了薑茶驱寒,而且明天还要试妆——”
“我说,给我倒酒!”
程小曦浑身一颤,不敢再劝,手忙脚乱地从恆温酒柜里抽出一支红酒,打开,倒了半杯递过去。
苏渔一把夺过高脚杯,仰头一饮而尽。
动作太急,鲜红的酒液顺著她的嘴角溢出,滑过洁白的下巴,滴落在她雪白精致的锁骨上。
红与白。触目惊心,淒艷绝伦。
一杯酒下肚,酒精迅速上头。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但那股疯狂的劲头却燃烧得更旺了。
她死死盯著程小曦,把工作室的手机扔了过去,命令道:“唐宋是生日抽奖的“特等奖锦鲤”,对吧?”
“你现在,马上以工作室官方的名义给他打电话!”
“去確认他的行程,確认他的航班!我必须要知道具体的时间!”
程小曦捧著手机,低声道:“渔姐,现在是纽约时间晚上九点多。”
“打!”
程小曦只能硬著头皮,颤颤巍巍地翻出那个被標记为【song】的號码,拨了过去。
“嘟——嘟—”
等待音响起的瞬间。
苏渔原本暴躁的气势瞬间消失。
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直接衝上前,按下了免提键,却不敢说话。
身体紧绷到了极点,连呼吸都屏住了。
电话被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