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
他只想活下去!
“别开炮——!!!”
一声撕心裂肺、带着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嚎叫,猛地从杜尔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指向门口的方向,试图让外面的人听到他投降的呼喊。
他需要白旗!
立刻!
马上!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办公室里乱撞,昂贵的古董瓶被他撞倒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扑向厚重的窗帘,想撕下一块布,但布料坚韧无比,他徒劳地撕扯着,发出绝望的呜咽。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地动山摇般的巨响猛然爆发!
咣!
头顶传来猛烈的爆炸声,办公室的屋顶摇晃起来,水泥细屑和墙皮簌簌往下落。
一股气浪卷来。
杜尔感觉自己像狂风中的一片枯叶,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掀飞。
身体重重地砸在墙壁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如同无数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耳膜上,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锐的嗡鸣。
天塌了!
这可不是比喻。
办公室那巨大的、覆盖着华丽石膏浮雕的穹顶,在他头顶轰然碎裂、坍塌。
磨盘大小的混凝土块、扭曲断裂的钢筋……
如同末日陨石般裹挟着烟尘和火焰,倾盆暴雨般砸落下来。
他觉得整个房间都在解体,墙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
杜尔蜷缩在墙角,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
昂贵的衬衫被飞溅的碎石划破,沾满了灰尘和污迹,脸上被飞溅的碎屑划开几道口子,鲜血混合着灰尘流下。
那125毫米高爆榴弹的威力,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傲慢,连同这间象征权力的办公室一起,彻底炸成了齑粉。
远水?
近火?
六个装甲旅?
卢马尔?
在刚刚那一声咆哮的毁灭面前,都成了最可笑、最无力的呓语。
冰冷的、赤裸裸的死亡,刚才就贴着他的头皮飞过!
宋和平不是在谈判,他是在用炮口宣读判决!
“呃…呃…”
杜尔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和脸上的血污灰尘混在一起。
他挣扎着,手脚并用地在厚厚的瓦砾和碎片中爬行,昂贵的皮鞋早已不知去向。
他只有一个念头:出去!立刻出去!
向那个带来毁灭的男人投降!
什么条件都答应!
办公室通往内走廊的门被爆炸冲击波震得严重变形,卡死在门框里。
杜尔用肩膀疯狂地撞击着,发出沉闷的“砰砰”声,门板纹丝不动。
“来人啊!来人啊!人呢!”
他绝望地嘶吼着,像一头濒死的野兽。
终于,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向旁边被震裂的装饰板墙!
腐朽的木板应声碎裂,露出一个狭窄的破洞。
他顾不上满身的木刺和划伤,手脚并用地从破洞中钻了出去,跌跌撞撞地冲进一片狼藉的走廊。
走廊的景象如同地狱。
应急灯闪烁着惨绿的光芒,浓烟在破碎的吊顶空间里翻涌。
墙壁上布满了巨大的裂纹,华丽的墙纸被撕扯下来,像垂死的蝴蝶般悬挂着。
地上散落着灯具碎片、石膏块和不知名的杂物。
几名幸存的总统卫队士兵灰头土脸地躲在角落,脸上写满了惊魂未定和茫然,手中的武器低垂着,看到如同疯子般冲出来的总统,却没有任何反应。
杜尔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破碎的玻璃和尖锐的碎石硌着他的脚底,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毫不在意。
他冲到一扇相对完好的巨大落地窗前——那是通往主阳台的玻璃门。
他看到了那辆带来毁灭的t-72av坦克,炮口依旧冒着淡淡的青烟。
炮管似乎正在再次缓缓移动,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而在坦克前方不远处,宋和平就站在那里,手指向了自己办公室的位置。
刚才那一炮是警告……
现在……
他是想要自己的命了……
杜尔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冻结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疯狂地在身上摸索!白旗!
他需要白旗!
什么都没有!
他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自己身上那件已经破烂不堪、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昂贵白衬衫的下摆!
用尽全身的力气,“嗤啦”一声,猛地将整片前襟撕扯了下来!
纯白的布料,此刻沾染着暗红的血渍和肮脏的灰黑,皱巴巴地,如同一块肮脏的裹尸布。
杜尔双手颤抖着,高高举起这块“白旗”,用尽肺里所有的空气,朝着宋和平的方向喊出了他这一生最凄厉、最卑微的嘶喊:
“别开炮!宋和平!别开炮——!!!”
“我签!我签!我什么都签——!!!”
“我投降!我投降!我投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