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失踪的庙祝
“什么意思?”
听到老头称呼自己,李衍眉头一皱。
“这…这,不是您叫我去的吗?”
老头一急,两手比划,说起了事情经过。
说起来也算有趣。
这老头名叫孙大通,原本就是个烧火打杂的仆人,庙中尽心尽力多年,在老庙祝帮助下入了道籍,也算今后有个保障。
他为人老实,干活麻利,唯一的爱好就是杯中物。
前些日子,老庙祝离开后就再未归来,去衙门报了案也没什么消息,庙中法事无人主持,原本就香火不旺的神庙,如今更加冷清。
孙大通一是担心老庙祝,二是害怕这庙观被人抢了去,急得直挠头,却毫无办法,于是便多喝了几杯。
李衍方才顺道将他救出,这老头迷迷糊糊,摔了个七荤八素,随后便梦到了五道将军,让他守在庙口,将来人安顿好。
这老头半信半疑,但见地上寒冰未散,庙中泥胎神像半截身子碎裂,心中也不确定,忐忑不安等在庙外。
随后,周围狂风大作,风声停歇后,李衍已出现在庙外。
“原来如此…”
李衍颔首,脸色有些难看。
勾了魂,肉身也被人随意搬运,哪一项都是大忌。
即便对方是神祇,他心中也不痛快。
这种事,今后必须有所防备。
他护身之宝不少,但面对这些个大罗法界神明,恐怕还得另想办法。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五道将军这次也是钻了空子,借着抓捕魔气的机会,制造局面与他相见。
看来随着人道变革,大罗法界震荡,《天条》必然有所松动。
建木后面的那些人,能肆无忌惮,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傻待着…
这次碰面,五道将军有两个请求。
一是帮他稳定香火。
此事说难也不难,他和太玄正教不少大佬有交情,可以请人帮忙,将那些个污蔑五道将军的淫祀道观处理一番即可。
但要想让其香火鼎盛,却要动些脑筋。
二郎真君,五道将军,或许是他将来在大罗法界的支撑,在这动荡的时代,上头没人,很多时候都会陷入被动。
另外一个,就是泰山。
五道将军方才急着离开,有些事没说清楚。
李衍只知道,泰山对其和二郎真君都很重要。
看来,之后要找机会去泰山一趟…
想到这儿,李衍看向对面忐忑不安的孙大通,沉声道:“天机不可泄露,有些事心里知道便可,出去乱说,定会惹来灾祸!”
“是是是!”
孙大通吓的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身子如筛糠。
李衍起身,将其扶起,声音放缓道:“你也无需害怕,只要不乱说话,今后自然会有好日子,我问你,老庙祝走时可曾说过什么?”
赵清虚这妖魔,深谋远虑,大宋年间便曾借交子掀起国家动荡。
而且和建木其他人不一样,这家伙更喜欢隐藏幕后。
让魔气寄生五道将军神像,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这…”
孙大通皱起了眉头,连忙仔细回想,“我记得前些日子,庙祝出去了一趟,说是与老友相聚,回来后就有些不对,有时自言自语,有时哈哈大笑,但问他出了什么事也不说。”
“前天傍晚,有乞儿送来一封信,庙祝接到后匆匆离开,自此就杳无音信。”
“哦?”
李衍眼睛微眯,沉声道:“你可知,他那好友是谁?”
孙大通摇头道:“五道将军庙香火不旺,庙祝在京城朋友不多,我只知道,工部有位卢循卢大人经常找他喝茶。”
“工部…”
李衍若有所思,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想了一下,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沉声道:“此地被邪物窥视,最近一段时间怕是不太平,你拿着这些钱,关了庙观到乡下避难,通知你时再回来。”
说罢,就快步起身离开。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孙大通又看了看手中银票,如坠梦中……
…………
次日清晨,玄祭司。
“事情便是这样…”
李衍将昨晚的事讲述了一番。
京城的防御体系,可不是开玩笑,除去士兵巡逻,还有各大庙宇道观、坊间土地,以及城隍庙共同监视。
稍有罡煞二炁异动,城隍庙那边就能察觉。
昨晚那么大动静,即便有五道将军遮掩,还是惊动了执法堂。
事关赵清虚和魔气,李衍自然要说明。
当然,五道将军的事,不敢向任何人透漏。
“赵清虚没现身?”
罗明子眼中明显有些失望。
“没有。”
李衍若有所思道:“如今乾坤书院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他想潜入显然不可能,必然有其他计划,若顺着这条线,或许能查出。”
罗明子也不废话,直接起身道:“来人,随我去工部!”
……
雨水洗过的京城石板路泛着湿光,李衍一行人绕过繁华街市,来到了承天门外东南方,中央官署区域。
此地便是三省六部所在,京城人称“天街”或“千步廊”。
与红墙绿瓦的皇宫不同,工部乃是青瓦灰墙,规模宏大肃穆。
正门外,左右各踞一尊饱经风霜的雄健石狮,狮身青苔斑驳,鬃毛卷曲处积攒着前日的雨珠。朱漆大门上方高悬巨大匾额,遒劲楷书题着“工部”两个大字。
“诸位大人,请随我来。”
且不说工部最大势力墨门与李衍关系良好,仅罗明子的腰牌,也没人敢打官腔,很快便有一名典薄出门将他们迎入。
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正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开阔的仪门庭院。
方砖墁地,被雨水浸润得发黑。
东西两侧长长的厢房列廊下,便是各清吏司办事的所在。
门厅两侧的回廊下,堆积着小山般的新制模型构件和图纸卷宗,几乎堵塞了通道。三五成群的小吏、皂隶脚步匆匆,抱着厚厚的文书或端着盛满材料的木盘在庭院、廊庑间穿行,脸上皆带焦急之色。
空气中弥漫着墨汁、桐油、新伐木料和汗渍的混合气味。
各个衙署的门大多敞开着,里面人影晃动,催促声此起彼伏:
“快!屯田司要的物料单子送到虞衡清吏司没有?严监工那边催了第三遍了!”
“营缮司张郎中的图纸,哪位主事签押了?急件!”
“都水司那批防水油毡何时送抵西山?”
“河道疏通等不得,眼看雨季到了!”
尤其营缮司和虞衡清吏司的几间公廨,更是人满为患。
李衍等人路过营缮司窗下,正听见里面高声辩论。
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主事正拍着一幅巨大的营造图:“不行!观礼台梁架这般悬挑太过!书院那边土质新填,承受不起!”
对面一位年轻些的官员急道:“这是钦定样式!工时长、用料多,可书院开院大典在即,神器展示台和观礼台必须同时完工!只能如此设计!”
“再加一道辅助支撑,成本激增,钱粮从何处拨付?莫非要老夫去求户部那群活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