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枝龙君颇为坦荡,不让伴儿背锅,“我?的功夫好一点儿,他们也能多享受一些,大家?都好呢!”
她说这话?,放到一个寻常女孩儿的身上,实在是不知廉耻,要招惹唾骂的,可她偏是郑阴萝,这诸天万界供养了千年?万年?后?,才走出?的这么一个煊赫女君,她得到的至多,好似情?爱也只是她手头边的一桩玩具。
于是他望进去的,那双饱满的、水汽蓊郁的葡萄眼儿里,仍是那俏艳天真得让你不忍责怪的孩子气?。
而天真的尽头就是残忍。
容雪诗倏忽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仿佛蛰了一架艳丽的骸骨,他指尖慢慢捏着她,似蝴蝶荡过花丛,“那为什么选我?做你的老师呢?宓颂也很喜欢你呢。”
阴萝啊了一声,严肃道,“我?总要给其他人留点道侣呀,男的女的都是我?的,那多不好意思?呢!”
“……”
没听出?你不好意思?。
容雪诗又听她下一句轻飘飘地投过来。
“而且你红颜知己遍六界,经验也多呀,又是个修绝情?道的,不会轻易破情?禁,找你当老师,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那美貌又水汽粘稠的葡萄眼儿染着这世间最恶的血色,调子仍是那股甜腔,“你放心?啦,不管你跟谁好过,又被谁调教过,都没关系的,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嫌你。”她呶呶地讲,“人家?可不是那种非要从一而终的家?伙!”
容雪诗淡淡地想,是么,你不是么?
可你沾过的,哪一个不是都为你守身如玉,从一而终了。
“你凭什么嫌我?呢?”极乐大教主的指尖微掐出?劲儿,笑唇同?样明艳,“你这一身艳骨,掐一掐就水浸浸的,又是被多少男君养出?来的呢?”
他贴靠着她,气?息轻柔洒落在颈侧。
“我?从不收——劣迹斑斑的学?生呢。”
阴萝还想说什么,但返天珠已然发动了摩诃衍那,此法乘载着过去、未来、现在,择一处光阴而梳行,无数大能尊者因为不知混沌世尘,流失在这乘载的光阴里,连元神都没能逃脱。
但阴萝怎么会没有?后?手呢?
在她昏睡过去的前一刹,她似是闻到了一股冷寂的梅香。
她睁眼一瞬,四?周是个安静的净室,有?风,有?光,影花绰绰,她浑身不着丝缕,被放在尊长最爱惜的一张水绿细纱床里。
阴萝有?数了,她的道魂被引进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是张悬素的神国还是祂的归墟?
神族有?两大生死之地,生之神国,魂之归墟,阴萝还未领悟归墟法则,因而好奇地探看。
“尊祖,你怎么才来呀。”而她惯是要占尽上风的,“那臭狐狸很是狡猾,差点没骗过他!”
诸天万界皆知,郑夙是神衣冠绝,天道之下的第一业,却不知,他们兄妹俩的师尊——
才是诸天第一道!
月宫尊长背对着她,水银似的雪发苍茫落下,堆折在脚踝两边。
祂淡淡道,“郑阴萝,你在此世夺吾乾灵贞洁,毁吾人间帝师道业,又强迫吾修无情?神道,诱吾杀戮弟子,桩桩件件,已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行径,吾施你七七四?十九枚天地消恩钉,将你流放在此地归墟万年?,你可认?”
嚯!
好狠!
上来就要清理门户!
阴萝立即问,“师尊,你也重生回来了吗?”
早在与郑夙婚典之时?,她就发现那老狐狸的异样,再听他跟郑夙的对话?,她哪有?不明白的呀,大家?都在逐步苏醒!
她离得最近,是苏醒的第一个!
其实按照顺序,她这冷美人师尊作为诸天首道,应该最先?觉醒,但祂被阴萝在仙朝坑了一把狠的,帝师清誉尽毁,心?境也是天翻地覆,竟是错过了时?机,阴萝猜想是返天珠勾动了祂周身的枢机,让祂返还了原世的记忆。
张悬素微侧着脸,容色寂冷无边,两指挟着一枚青幽色的消恩钉,冷声问她,“这四?十九枚消恩钉,你受是不受?”
“不受!”
阴萝折起那一床水绿细纱,赤足落地,“其一,我?本?就拜在师尊的膝前,我?枕在师尊的膝中,我?睡师尊,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张玄素陡然想起在人间学?宫拜师的那一幕,祂被那奸狞宦臣当做礼物般送出?去,真是神魂颤飞,羞于启齿,这刻薄寡恩的逆徒非但没有?丝毫的忏悔,竟还说天经地义,有?何不可?征圣帝君骤然动怒,消恩钉就掷了出?去,钉入了阴萝的一侧手骨。
血花绽开,滴滴答答。
这娇气?的祖宗竟然没哭出?一声,仍旧固执朝着他走去,“其二,师尊一昧纵容妖魔弟子,妨碍我?帝业登鼎,我?替师尊清理门户,有?何不可?”
张玄素呵斥,难掩失望,“那你也不该哄骗吾亲手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