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坐在台上。
台下，是无数难以置信的面孔，以及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惋惜与震惊。
“我，苏晨，在此正式宣布，从今日起，退出荣耀职业联赛。”
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激起一片譁然。
他才二十二岁，正值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刚刚结束了传奇般的职业生涯，手握两座总冠军奖盃，被誉为“荣耀史上最锐利的矛”、“人形外掛”。
所有人都期待著他捲土重来，弥补那一步之遥的三连冠遗憾。
主持人声音乾涩地追问：“苏晨大神，很多人都认为，只要您再打一年，冠军必將……”
苏晨微微抬手，打断了主持人的话。他的目光掠过台下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终落在身旁那位挚友兼前辈的身上，嘴角牵起一个复杂的弧度。
“斗神都退休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那我这个凭藉『超规格操作』狐假虎威的傢伙，还留下来干什么？”
“狐假虎威”，联盟官方和粉丝自然不会这么认为。他们用的是更华丽的辞藻——“神之领域”、“绝对操作”、“理论照进现实”。
只有苏晨自己知道，这並非完全的谦辞。
他並非这个世界的人。穿越而来最大的福利，並非什么系统或先知，而是对这具身体堪称完美的掌控力。手速、反应、微操，一切与肉身硬体相关的指標，他都能轻易突破所谓的人类极限。
別人需要千锤百链才能形成的肌肉记忆，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那些只存在於荣耀设计师构想中、“理论上可行但人类不可能完成”的连招，在他手中信手拈来。
他的比赛集锦，是所有职业选手和研究员的噩梦与福音。
反物理的z字抖动接逆身位浮空连刺，在绝对视野盲区依靠零点零几秒的音效差异完成的格挡反击。
还有那著名的，在团队赛乱战中，用战法豪龙破军起手，却在技能生效前的瞬间强制取消，化为元素法师的绝对吟唱，打出的那记偽·豪龙破军接怒龙穿心破接天雷地火……
那不是比赛，那是艺术，是只有他一人能演绎的，属於操作的极致艺术。
凭藉这鬼神莫测的操作，他如彗星般崛起，迅速征服了整个联盟。
个人赛，他是不败神话。擂台赛，他是终极兵器。
新秀年便强势夺冠，第二年成功卫冕，建立王朝似乎指日可待。
然而，王座之下，裂痕悄然蔓延。
他的意识，终究是短板。
不是说他意识差，在个人对决中，他凭藉超绝的反应和操作足以弥补。
但在更复杂的团队赛，在需要阅读整个战场、预判对手五六步之后意图的层面，他无法比肩那些真正的战术大师。
更致命的是，他的操作太超前了。
快到队友无法理解，无法跟上。
往往他看到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战机，並凭藉非人的操作抓住了它，但队友的支援却迟了半拍。
就是这半拍，让他无数次从绝杀变成深入敌后的孤军，从完美配合变成险象环生。
“我的错。”赛后，他总是这样对队友说，表情平静。
队友们只能苦笑，他们连责怪都不知道从何怪起，因为苏晨做到的，已经是奇蹟。
第三年，衝击三连冠的总决赛。对手是堪称联盟最坚韧的团队，他们用无懈可击的整体和针对性极强的战术，將苏晨和他的队伍拖入了泥潭。
他们不与他比拼操作，只是不断地切割战场，孤立他，消耗他。
决胜局最后时刻，苏晨如同天神下凡，撕开了对手的铁桶阵，將对方核心选手逼入绝境。
只需一个简单的控制链配合，冠军便能到手。他做出了最完美的操作，创造了绝对的机会。
可那个至关重要的控制技能，来自队友的控制技能，慢了0.3秒。
机会之窗轰然关闭。对手残血反击，带走了苏晨最后一个队友。
屏幕上跳出“荣耀”二字时，苏晨第一次，在比赛席中久久没有起身。外面是对手的狂欢，是漫天飘落的金色雨，却不再属於他。
那不是操作的问题，他甚至比理论上做得更完美。那是一种更深沉的无力感——你站在山巔，却无人能与你並肩看风景。
赛后，叶修找到了他。
彼时的叶修，也已临近生涯尾声，操作或许不再巔峰，但意识与经验已臻化境。
“可惜了。”叶修递给他一支烟，自己点上，“你的操作，我练不出来。但我的意识，你其实可以学。”
苏晨摇了摇头，望著窗外城市的灯火：“学得会意识，但找不到能跟上我意识的人。老叶，操作太快，也是一种孤独。”
叶修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口烟圈：“累了？”
“嗯。”苏晨轻声应道，“而且，看你也要退了，忽然觉得，这联盟……没什么意思了。”
最强的对手，亦是最后的知己。斗神的身影一旦消失，那由极致操作构筑的传说，也仿佛失去了唯一的基石与映照。
他的荣耀，始於对巔峰的挑战，也当终於巔峰的离去。
发布会上，苏晨看著台下无数双眼睛，缓缓站起身。
“我的时代，结束了。”
没有过多的解释，没有感性的告別。
在后台，与叶修並肩，走出了喧囂的闪光灯，走出了载满荣光与遗憾的赛场。
荣耀编年史上，从此多了一段关於“操作之神”的传说，以及一个永远令人遐想的，“如果”他拥有完美意识，或者拥有能跟上他的队友，会达到何种高度的未解之谜。
而传说本人，只是平静地走向了另一段未知的人生。
属於他的荣耀，暂时落幕了。
但他在荣耀歷史上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被称之为传说，他是个体战的神话，被人称之为神灵一般的存在。
单挑无人能够匹敌他一丝一毫，从未有人胜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