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好色是我的外衣
北静王水溶从未做客过秦王府。
他年纪较轻,并没有上战场的履历,与还是皇子时期的隆祐帝便也没太多交集。
而且若说以文武相论,他也是个更偏爱附庸风雅的,而不是舞刀弄棒。
今日踏过定国公府的门槛,走过廊桥,随处可见的廊柱彩绘,也令他颇为欣赏,忍不住将脚步放得更慢一些。
暗道这府邸不愧为秦王府,水溶也略有些羡慕岳凌作为外臣,能有此等的恩宠,竟被赐予皇家府邸。
是连他作为四王八公中唯一铁帽子王,世代承袭爵位的北静王府都不敢多奢想有此等殊荣。
“王爷,里面请,我家老爷就在正堂上,在下告退。”
为水溶推开堂门,贾芸便识趣的离开了。
当水溶轻抬衣袍,迈入堂门,再一抬眼时,原本维持的和煦面容,笑容却是一滞,一时更有些失神。
入目就见大堂中央,一张虎皮大椅上,岳凌跨坐其上,身边环绕着十多个小姑娘。
揉肩,按头,捶腿,沏茶,喂果,每个小姑娘都各司其职,另外还有个容貌最为出众,看上去年岁不足二八的小丫头,捧着账目,似是在与岳凌核算着什么。
水溶嘴角不禁一抽,还想着柴朴提醒他要对岳凌小心提防,结果这定国公府内,就是如传言那般污秽不堪。
不对,还尤有甚之!
若非众多姑娘的穿着还算整齐,水溶倒要以为岳凌才从酒池肉林中走出来。
念及此处,水溶眉头微皱,也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若是岳凌真有传言的那般放浪形骸,他的肢体动作应该没什么规矩才是,就算不把手揣在这些女子的怀里,也该放在这些女子的身上,而并非如今自然的下垂。
或许眼前的这一幕,都是岳凌有意为他呈现的,目的就是让他对岳凌有所误判。
可这样的话,难道岳凌已经视他为敌人了?
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水溶也以为有些混杂,索性甩了甩头,暂且抛下心中杂念,先行了一礼,道:“定国公果然是好雅兴。”
岳凌闻言,微微睁眼。
被一众莺莺燕燕围在中间,满是胭脂水粉的香气,实在令岳凌一时难以适应。
可为了维持人设,他也尽量伪装。
再向下看去,水溶一身常服,虽穿着难称奢华,不过腰间系着白玉环,还有悬着的龙纹玉佩都能彰显出他的身份尊贵。
尤其是水溶那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更做不得假。
面容上唇红齿白,在岳凌眼里,就像是有些作为,又有些本领,气度也不弱的贾宝玉,也难怪原著中两人能志趣相投了。
“王爷屈尊降贵驾临鄙府,有失远迎,还望王爷多多包涵。”
岳凌也隔空抱拳还礼,随后手臂摊开就又被小姑娘们捉了去。
水溶讪讪一笑,“定国公说笑了,我虽是个王爷之身,但与定国公相比还是相去甚远了。早在定国公封爵之时,我便想登门拜访,可那时候听闻定国公不见外客,便也不好冒昧打扰,也怕惹旁人口舌,给定国公徒增烦恼。”
岳凌挥挥手,坦然道:“王爷不必客气,上座自便。”
水溶硬撑着笑脸走来岳凌对案,即便袖口轻掩口鼻,浓烈的水粉味也让他止不住的轻咳起来。
岳凌诧异道:“王爷可是身子有所不适?”
岳凌皱眉向身后的小丫头道:“你们怎么如此没有眼力,王爷身体不适,还不快快伺候奉茶?”
小丫头们甜甜称是,但当她们欲要靠近时,身上那股浓烈的味道让水溶却是脸色愈发难看,忙推辞,“不必不必,我自便就好,还是让她们伺候好定国公。”
岳凌笑笑道:“王爷见笑了。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更是行伍出身,军营中没什么意趣,喜好也就如此落于凡俗了。”
一面说着,岳凌一面增加了肢体动作,抬手摸上面前蕊官的下颚,将她的脸扭过来,对准自己。
蕊官轻轻拍了下岳凌的手腕,一脸娇羞的嗔怪,“老爷,还有外客呢,怎这般捉弄奴家。”
岳凌脸色微怔,以为这小丫头片子当真是无师自通,竟将那风尘女子的妩媚造作演的惟妙惟俏,要说此刻岳凌是身处烟柳巷了,水溶也不会怀疑。
若说是秦可卿能扮演出如此娇柔造作之相,岳凌倒不惊疑,毕竟她平日里精研此道,书写文章,可连这小丫头竟然也是这般。
而且在蕊官欲拒还迎之后,其他周围的小姑娘又都凑上前来,主动寻欢,完全忽视了一旁的水溶。
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本就追求高雅的水溶,更是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无所适从。
轻咳了声,水溶终于表明来意道:“定国公,本王今日来是有事想要请教,还望能借一步说话。”
“昂……”
岳凌连连点头,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将小戏班的姑娘们尽数挥退,只留了薛宝琴在堂前素手沏茶,身后侍立。
“让王爷见笑了,一时又流露了本心。”
水溶讪讪的摇摇头,“哪里哪里,本王还是钦佩定国公这真性情。今日是本王冒然打扰,坏了定国公的兴致,该是本王赔个不是。”
说着,水溶便从手腕上脱下一串鹡鸰香念珠来,放在案上,推到岳凌面前。
“此乃番邦供奉之物,其材料稀有,更有股异香,本王最为喜欢,今日赠与定国公。”
一面说着,水溶还是一面咳着,抬手似是要斟茶,后又悬停下来,收回手臂。
“异香?”岳凌微微沉吟,以为这北静王真是没闻过什么好香。
他这府邸里最不缺的就是香。
林妹妹身上的那股清甜干爽的幽香,沁人心脾,更催人眠。
薛宝钗身上那冷香丸的药香,也是混杂着多种瓣香气更为浓烈,久久不散。
其他秦可卿,香菱,雪雁,更是各有各的香,一个珠子的香,能好到哪里去?
留心了水溶的小动作,岳凌便也没接过,转而问道:“王爷应当年长我几岁,可否以兄弟相称?”
水溶松了口气,眉头飞上稍许喜色,“愚兄怎会拂了美意。说来羞愧,愚兄痴长几岁,还是有事来与贤弟见教。”
“兄长但说无妨。”
水溶微微颔首,而后道:“不知贤弟可曾听闻了,如今皇城脚下,一群学子正在闹事,更是抬出了文庙中的圣贤之相,让禁军都颇为棘手,更动他们不得。”
“尤其这些天,喧闹竟没褪去,反而愈演愈烈。愚兄便不由得为贤弟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