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这性子…跟从前可不一样。
还叫她刁奴呢!
哼,白眼狼姑爷!
陈妈正哄着孩子,就见那赵恒忽然快步走来,两人嘀咕一阵后,姑爷显然脸色一变,随后急匆匆的出了门。
陈妈抱着珲哥儿回房,暗自复盘这几日的情形,要是姑爷和小姐一直这么闹下去,两个孩子见不到亲娘,长此以往会不会忘了自家小姐?
陈妈决定晚些时候就找个画师来画一副温婉的画像,只要姑爷不在,她就偷摸给两小只看温婉的画像,让两小只一定记住亲娘的样子。
魏峥到牢里的时候,就看见温婉蜷缩倒在地上,她浑身湿漉漉的,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连发丝都滴答着水,地上一摊血水,不知是温婉还是其他人的,红得刺目。
她刚受了拶刑,十根手指紫而肿大,拇指骨节别扭的凸出来,如一段腐烂的萝卜,曾经那双会拨算筹、会写字的手卷曲似鸡爪。
她脸色苍白得吓人,下唇发抖,连皮肉都被她咬开,一片血肉模糊。
看向他的眸光…包含怨毒!
这是…受过大刑!
魏峥目眦欲裂,闯入监牢之中,取下身上大氅将温婉裹住,顺手拨开她额前一缕湿发。
她出了好多汗。
额头也烫得厉害,仿佛燎红的铁。
身上的衣裳却湿透了,滴答滴答往下滴着水。
这是…受过大刑后又被泼了冷水…
又或是…受了水刑。
逼迫犯人认罪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小娘子目光淬毒,气若游丝,一字一句:“魏大人…我们…两清了——”
说罢,一偏头,彻底昏迷。
魏峥半跪着,抱着温婉,看向跪了一排排的狱卒们。
他声音很平静。
可眼眸深处夹杂着摄人的寒芒。
“谁干的。”
领头的狱卒脸色惶惶,“这…这不是上头的命令吗?说让大刑伺候,务必要问出元五郎的幕后真凶……”
一触碰到魏峥的眼色,解释瞬间变成了求饶,“魏大人饶命!小的们只是奉命行事!是刘提点…刘提点催促小的们尽快结案,要求无论用什么手段,天黑之前务必问出真凶——”
赵恒连忙拦住魏峥,“侯爷,先给温掌柜治伤!”
魏峥打横抱起温婉,肩膀上的伤口因为这猛一用力拉扯裂开,鲜血渗透,涓涓往外流淌。
男人脸色冷漠,可胸脯起伏得厉害,“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我要知道是谁躲在暗地捣鬼。”
魏峥抱着温婉走出大牢,驱车半个时辰才到督抚院,曾大夫早已提着药箱候在后院,老远就瞧着魏峥沉着脸抱着一女子走近。
那女子脸部被大氅遮住,看不清样貌,而侯爷——
曾大夫心头一跳。
侯爷那表情…像是要吃人!
曾大夫的视线落在魏峥浸血的肩头,心道又白包扎涂药了!
“莫管我!先看她手上的伤!”
“烧些火盆来!越热越好!”
魏峥将温婉放在床上,扯下大氅,露出温婉的双手来。曾大夫连连叹气,“怎么伤成这样?!这可是位娇滴滴的小娘子!”
温婉受了拶刑,十根手指指节凸起变形,青肿一片,即使细微的抖动也让她眉间紧蹙,发出一声压抑沉闷的呓语。
魏峥坐在床头,胸脯起伏,眼看着曾大夫检查她十根手指,又拈了药来涂抹。
十指连心。
温婉双目紧闭,可身子慢慢蜷缩成虾米,刚上了两根手指的药,她便疼得满头是汗,后衣领黏糊糊的一片。
魏峥凑过去一听。
他只听到温婉在胡乱呓语什么“手办”“狗”之类的词语。
魏峥心中痛极,脑子里鬼使神差回想起老师说过那些退让妥协的话来。
原来。
伤她一分。
痛他十分。
所以不得不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