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户被傅家弹劾,不得已前往镇魔关,此事让他颜面大损。如今七郡王亲自登门,又有厚礼相赠,他自然乐得卖这个人情。
“好。”闫真人点头,“此事我自会安排。”
七郡王满意一笑,举杯相敬。
殿外。
柳眉贞静候良久,终于,殿门开启,七郡王周玄明缓步而出。
二人目光相撞,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七郡王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即笑道:“这不是傅夫人吗?怎么,也来求闫真人办事?”
柳眉贞神色不变,微微颔首:“郡王殿下。”
七郡王嗤笑一声,故意压低声音:“傅永宁近来可好?本王倒是有些想念她了。”
柳眉贞眸光一寒,但转瞬即逝,依旧平静道:“多谢殿下挂念,永宁一切安好。”
“傅夫人此行多半是为了封地而来?”周玄明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柳眉贞身上游走,“为了块封地,需要当家主母亲自跑来镇世司?傅长生一死,傅家果真是没人了?“
柳眉贞面上波澜不惊:“傅家小门小户,自然比不得郡王府人才济济。“
周玄明嗤笑一声,突然凑近低语:“傅夫人何必委屈自己?若肯让傅永夭到我府上当个侧妃,那块新封地.本王倒可以帮你们说说情。“
柳眉贞眼中寒光乍现又敛,后退半步拉开距离:“郡王说笑了。用夭性子烈,怕是不适合王府。“
“不识抬举!等着看那块封地姓雷吧!“
七郡王哈哈大笑,扬长而去,临走前还故意瞥了柳眉贞一眼,眼底尽是轻蔑。
柳眉贞眸色微冷,但很快恢复如常。
——果然,雷家已经先一步下手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柳眉贞才被召见。
副监正书房内,檀香缭绕。闫真人正慢条斯理地品茶,见柳眉贞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傅夫人啊,坐。“
柳眉贞不动声色地坐下,从袖中取出一只锦盒:“听闻闫真人喜好灵茶,特地带了些'九转云雾'。“
闫真人这才抬眼,瞥了瞥锦盒,却不接手:“无功不受禄。傅夫人有何事,直说吧。“
“听闻梧州新勘测出'青岚府',想为我傅家争取“
“这事啊,“闫真人打断道,“朝廷自有安排。傅家虽是六品,但新封地需综合考量各方因素。“
柳眉贞微笑不变:“傅家已经晋升六品七八年,按律.“
“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闫真人皮笑肉不笑,“再说,雷家、黄家也在申请晋升六品,总要平衡各方利益。“
柳眉贞指尖轻抚茶盏边缘:“闫真人与李万户是世交?“
闫真人表情一僵:“傅夫人这是何意?“
“随口一问。“柳眉贞抬眼,目光如秋水般清澈却深不见底,“李万户因玩忽职守被革职真是可惜。“
书房内气氛骤然凝固。闫真人眯起眼睛,终于接过那盒灵茶:“封地之事,本官会'酌情'考虑。不过流程繁琐,傅夫人需耐心等待。“
柳眉贞起身行礼:“那就有劳闫真人了。“
檀香袅袅,茶盏中的灵茶早已凉透。柳眉贞离开后,闫真人脸上的假笑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他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瓷片四溅,茶水泼洒一地。
“好一个柳眉贞!”他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翻涌,“竟敢拿李万户的事威胁本官!”
李万户被弹劾一事,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当初李万户被傅家状告,他暗中周旋却未能挽回,不仅折损了颜面,更让他在朝中少了一个重要盟友。如今柳眉贞轻描淡写地提起此事,分明是在警告他——若敢刁难傅家,她不介意再弹劾一个“玩忽职守”的副监正!
“这女人……当真以为本官怕了她?”闫真人冷笑一声,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忌惮。
柳眉贞背后是傅家,其女傅永玄更是四品金丹,是刚刚覆灭天罗门的功勋世家,更是朝廷重点关注的六品家族。若她真要弹劾,以她如今的声望和手段,未必不能成事。
“哼,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闫真人冷哼一声,随即抬手一挥,一道传音符飞出。
片刻后,一名心腹执事匆匆入内,恭敬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闫真人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傅家申请新封地一事,按‘正常流程’走。”
执事一愣:“大人的意思是……”
“拖!”闫真人冷冷道,“每一道手续都给我仔细核查,但凡有一点不合规矩的地方,立刻打回去重审!”
执事心领神会,低声道:“属下明白,绝不会让傅家轻易过关。”
闫真人满意地点点头,又补充道:“另外,雷家晋升六品的事,加急办理,所有手续优先处理,不得延误。”
执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属下这就去办。”
待执事退下后,闫真人缓缓坐回椅子上,指尖敲击着桌案,眼中阴晴不定。
“柳眉贞,你想用律法压我?好,那我就用‘规矩’来对付你!”
他冷笑一声,从抽屉中取出一枚玉简,神识一扫,上面赫然是雷家送来的厚礼清单。
“七郡王的面子,本官总要给的……”
……
镇世司外,柳眉贞的云纹飞舟上。
柳眉贞静坐于飞舟内,指尖轻抚茶盏,眸光幽深。
傅永靖站在一旁,低声道:“母亲,阎真人那边……”
“他不会轻易松口。”柳眉贞淡淡道,“不过,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违逆朝廷律法。”
傅永靖皱眉:“那新封地一事……”
“他会拖。”柳眉贞唇角微勾,“但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她抬眸看向窗外,梧州城的繁华景象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传令下去”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查一查闫真人的底细。”
傅永靖心头一震,低声道:“母亲是想……”
柳眉贞没有多说。
梧州那块新封地,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落入雷家手中,从目前情况来看,阎真人肯定会刁难她们,既然阎真人堵死了路,那她便应该找在阎真人之上的人,镇世司的正监正,返回族中后,她便让暗堂傅永瑞去打探梧州正监正的具体情况。
同时。
她再次向雷家,黄家下达了另外一道征召令。
雷家·议事大殿
雷族长一掌拍在紫檀木案几上,案几应声而碎,木屑四溅。
“柳眉贞!欺人太甚!”
他手中攥着一枚赤金令牌,正是傅家刚刚送来的征召令。令牌上刻着“惠西郡征调”四个大字,字迹如刀,锋芒毕露。
殿内,雷家众长老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
“四十名筑基精英进了镇魔关,十二名紫府折在天罗门,现在又要我雷家举族矿工去给她挖矿?!”雷族长怒极反笑,“她傅家是把我雷家当牲口使唤?!”
一名长老硬着头皮上前:“族长,若不照做,恐怕……”
“恐怕什么?!”雷族长厉声打断,“她还能灭了我雷家不成?!”
长老低声道:“傅家如今势大,又有朝廷功勋在身,若我们抗命,恐怕会被扣上‘违逆征调’的罪名,到时候……”
雷族长胸口剧烈起伏,眼中雷光闪烁,显然怒到了极点。
但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
“传令下去。”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所有矿工,明日启程,前往惠西郡。”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反驳。
雷族长转身,望向窗外,眼中杀意森然。
“等晋升六品……等晋升六品……”他低声喃喃,仿佛在说服自己,“到时候,我定要让傅家血债血偿!”
——
黄家·议事厅
黄族长看完手中的征召令,冷笑一声,随手丢在案上。
“傅家这是要把我们当苦力使唤啊。”
一名黄家长老皱眉道:“族长,我们刚折损十四位紫府,如今又要抽调矿工,族中灵矿开采怕是……”
黄族长抬手打断:“照做。”
长老一愣:“族长?”
“照做。”黄族长淡淡道,“傅家势大,我们没必要现在硬碰硬。”
他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雷家比我们更急,更恨傅家。”他轻啜一口茶,缓缓道,“让他们先去斗,我们……坐收渔利即可。”
长老恍然,低声道:“族长英明。”
黄族长放下茶盏,目光幽深。
“柳眉贞……呵,且让你得意几日。”
欧阳家族地·秘议厅
幽暗的秘议厅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七位长老各异的神色。
他们皆戴银丝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或深沉、或闪烁、或犹疑。
上首的欧阳族长指尖轻叩案几,声音低沉如古井无波:“雷家的条件,诸位都已知晓。今日召集诸位,便是要议一议——我欧阳家,是继续依附傅家,还是……改投雷家?”
厅内沉寂片刻。
三长老率先开口,声音沙哑:“族长,傅家如今已无金丹坐镇!傅长生一死,傅家便如无根之萍,纵有傅永玄在罗家照拂,可罗家终究是罗家,傅家终究是傅家!她又能帮扶多少?”
“不错!”五长老附和,眼中精光闪烁,“雷家即将晋升六品,又有七郡王支持,未来必成梧州霸主。我们若此时投靠,日后必得重用!”
欧阳族长未语,只是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二长老沉吟片刻,缓缓道:“可诸位别忘了,傅家三次征召,皆未动我欧阳家一兵一卒。这是为何?”
四长老冷笑:“不过是傅家看不上我们这点微末之力!”
“非也。”二长老摇头,“傅家征调雷、黄两家,却独独放过我们,正是因为族长之女——欧阳晴正在闭关冲击金丹!傅家此举,是体恤,更是情义!”
“情义?”六长老嗤笑,“修真世家,利益为上,何来情义之说?”
欧阳族长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傅家待我欧阳家,确有恩义。”
众人一怔。
族长继续道:“当年我族初至梧州,根基未稳,是傅长生暗中扶持。后来晴儿修炼遇瓶颈,又是傅永玄点拨,助她突破。如今晴儿闭关冲击金丹,傅家三次征召皆未扰我族,此乃大恩。”
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众人:“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傅家如今看似势弱,可诸位别忘了——天罗门一战,傅家未损一兵一卒,却拿下了最大利益!柳眉贞此人,深不可测。”
三长老皱眉:“可雷家势大,若我们拒绝……”
“雷家?”族长冷笑,“雷家如今损兵折将,连矿工都被征调去挖矿,有何资格称霸?反观傅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我赌傅家,必会再起!”
他猛地拍案,决然道:“传我令——欧阳家不接雷家橄榄枝!另,调派族中三万矿工,即刻前往惠西郡,助傅家开采赤阳石矿!”
众长老变色。
“族长!赤阳石矿乃血煞门旧地,若血煞门反扑……”
“正因如此,才更该去!”族长目光锐利,“傅家如今人手不足,若矿脉易主,傅家必受重创。我们此时相助,便是雪中送炭!”
众长老面面相觑,最终齐齐拱手:“遵族长令!”
就在此时!
族地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穹骤然阴沉!
“轰隆隆——”
闷雷滚动,乌云汇聚,一道紫色雷霆如龙蛇般在云层中穿梭!
厅内众人脸色大变。
“雷劫?!”
“是晴儿!她结丹成功了!”
欧阳族长猛然起身,眼中迸发出狂喜之色。他大步走出秘议厅,仰头望向天穹,声音激动到颤抖:“天佑欧阳家!我族……亦有金丹了!”
众长老纷纷跟出,望着那越聚越厚的雷云,神色震撼。
族长深吸一口气,转身厉喝:“还愣着做什么?速速开启护族大阵!助晴儿渡劫!”
“是!”
乌云压顶,雷光在云层中翻涌,如同巨龙游弋。欧阳晴凌空而立,一袭白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面纱早已被吹落,露出一张清冷绝艳的面容。她双手掐诀,周身灵力涌动,在头顶凝聚出一道淡金色的屏障。
第一道雷劫降临!
“轰——!“
一道粗如水桶的紫色雷霆劈落,狠狠砸在屏障上。金光剧烈震荡,却未破碎。欧阳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眼中战意更盛。
第二道、第三道雷劫接连而至!
雷霆一道比一道凶猛,欧阳晴的屏障开始出现裂痕。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屏障上,裂纹瞬间愈合。
“晴儿!“欧阳族长在远处看得心惊肉跳,却不敢上前干扰。
第四道雷劫!
这道雷霆竟是赤红色,带着焚天煮海之威。屏障轰然破碎,雷霆余威直劈欧阳晴天灵盖!
千钧一发之际,她胸前一枚玉佩突然亮起,化作一道光幕将雷霆抵消。这是傅永玄当年赠予她的护身法宝。
第五道雷劫!
天空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一道纯白色的雷霆无声劈落。欧阳晴瞳孔骤缩,这是最危险的“寂灭雷“!
她毫不犹豫祭出本命法宝“玄冰镜“,镜面与雷霆相撞,爆发出刺目光芒。玄冰镜寸寸碎裂,但总算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乌云突然变成暗金色,一道金龙般的雷霆咆哮着俯冲而下。欧阳晴长发飞扬,仰天长啸:“来啊!“
她丹田处突然爆发出耀眼的五色光芒,一颗璀璨的金丹虚影浮现头顶。雷霆劈在金丹上,竟被一点点吸收!
“五品金丹!是五品金丹!“大长老激动得浑身发抖。
雷云渐渐散去,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随即,漫天灵雨飘洒而下,甘霖所到之处,焦土生芽,枯木逢春。欧阳晴沐浴在灵雨中,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