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宣目光看向竹村,正当这个忠狗以为太子爷要怒视自己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退了。
从第一次抗争失败的时候,赖宣就已知道,过于刚直的东西易折断,所以他会在合适的时间打出自己这位父亲最想要的这张牌——
名为亲情。
“唔…赖宣,我们曾经蒙羞,接连的战争,让荒坂所经历的损失已经伤了根基。”
“欲速则不达…我看不到那天不重要,你们看的到就可以——”
“好了,时间很紧迫…我得教你一些事情了。”
好像没拖住多久。
赖宣已然知道,自己所能争取的已经做完…
他只希望自己安排下去的命令,自己的人能完美执行。
三郎的安排事情的时候,动作和赖宣出奇地像,他边走边说道:“那个独立的小王国,背后是很多公司的前哨站,也是夜之城势力争锋的地方。”
“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告诉自由州,这地方随时会引爆…新美国无疑是痛苦的,他们无法脱离军用科技的枷锁,却又不得不依附,如果某天这个地方倒向一边,它就会不在。”
“人人都想要这个地方的控制权,因为他瞄准了夜之城,有战略意义…但他也从不可能真正偏向某一方,那样得不到的人自然不会安心。”
“所以,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第一枪不该由我们来开…告诉我…赖宣,事情到哪一步了?我来告诉你如何下棋。”
“这是我给你的…倒数第二节课。”
那最后一节课是什么呢?
赖宣只有这个想法…
“新美国和军科老样子,穿了一条裤子,狗镇的那个土匪头子彻底偏向了新美国——我们的武器在里面被掣肘了,公司的反情报部门已经进去…目前拖住了要处理凛的暴恐机动队。”
赖宣的汇报实打实把事情全部说完了,并且非常简短。
不知为何,他竟然生出一丝期待,因为他明白自己动用的那张名为血脉的牌起作用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平安落地了,此刻只想看看这个把自己全方位压制的父亲会怎么做。
三郎悠悠道:“赖宣,核武器,炸弹都不是控制人心的办法——唯有利用贪婪,方能做到。荒坂在我的手里,之所以不停地革新,是因为没人顶得住上司可以随时被踹掉的诱惑。”
“除非新美国白屋子里坐着的军科女人疯了,不然她会不停手…可事实是他们还在继续,还不明白吗?”
赖宣的脑袋像是被人电了一下,瞬间明悟了一些事情…
父亲的教导还在持续。
“一个弹丸之地敢于偏向公司,必然有大利诱惑…一个被公司捆绑的过度,敢于不计代价对我们的人下手,必然许给狗镇掌权人大利。赖宣,你该找到那个节点,不要试图在对方的老巢里下手,除了损失和报复不会有任何好处。”
“我一直相信,个人的贪心完全可以影响整个棋局的走向,明白吗?赖宣…贪欲,才是最强的武器。”
原来,一丝盘活的机会在这儿…
赖宣承认,自己输了,还是以母亲嘴里那种耻辱的方式输掉的。
结果不好不坏,他用了最强的亲情牌换回了自己的武器,但同时也输了个干干净净。
父亲究竟把人心揣摩到了哪一个地步?
他是如何在这么简短的信息内,推出这个结果的?
一连串的问题在赖宣心头。
明面上,背地里的势力似乎从未脱离过父亲的洞悉…深深的无力感在他心头泛起。
他望着佝偻的老人站在台阶上方,宛如大山一般难以动摇。
三郎抬了抬手,不足三分钟,身后屏幕内就有汇报信息传出——
黑客:“荒坂大人,冒死进入狗镇网络的黑客觉察到了黑墙的信息,不止一个用户在链接黑墙。”
三郎开口道:“想办法把西方佬的事情推出去,他们会捂住自己的嘴,夜之城议会也会停下叫嚷个不停的嘴巴。”
黑客:“是,荒坂大人。”
竹村看着这一幕,表情也开始轻松了一些。
荒坂大人从未老去!
只要他在,荒坂才能千秋万代…
这种盲目的崇拜让竹村五郎从未放弃过追随,所以在他的观念里,赖宣这帮kuso就是荒坂的祸害,到头来依旧要靠仁慈的大人来为他们的失误买单。
在三郎的注视下,赖宣的脑袋慢慢低了下去,像个犯错的孩子。
然而,那双看向地板的眼睛里没有羞愧,而是无尽的恐惧。
赖宣怕了。
他不怕父亲不死,而是怕这样的人会在死后留下什么…
那是最让他难以抗衡的东西。
到底能赢下自己想要的东西么?
现在看来,有些难了。
屏幕熄灭…
三郎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内,“贪欲的来源…我帮你找到了,首先我很欣慰你是个诚实的孩子…这些野蛮的西方人在我们的脑袋上动刀子(黑墙),这话不假。”
“其次,你得为你的冒失付出一些代价。”
赖宣心头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三郎:“还有8个月就到2077年了,科学家们告诉我…有一批属于荒坂独特结晶的芯片即将缔造完成…我只要求你专心半年,用你的手段盯紧他们,任何宵小之辈都不要靠近我们的科技结晶,除了你的妹妹。”
“能不能做到呢?”
“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事后我还会让荒坂提供资源救治那个武士,但你得学会放手,优秀的下属从不是一路护送长大的,让他和新田何也斗,输了那是他自己本事不济,本州再重新缔造核武器就可以…”
说完这些,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竹村眼疾手快走上去扶住了自己的主上。
犹豫许久。
赖宣最后还是点头了…
“我会把这一批芯片看住的,半年,我答应你…父亲。”
老态龙钟的皇帝眼皮耷拉着,晃动身体,在竹村的搀扶下慢慢从台阶走了下来…
他看着赖宣低着的头颅良久,随即手轻轻摸到了他的脸颊上。
“真像你母亲啊…”
“下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