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特·汉森现在的心情糟透了。
上一次这么想骂娘的日子在六年前，那时候新美国的总统把他们这帮人当狗玩，可如今自己又被新美国的首席情报分析师拉上了贼船。
不过现在闹这么大，狗镇的土皇帝可不会中途“撤资”。
因为这家伙的胆子比想象中的更大…
荒坂的人死在这里，该赔钱赔钱，该赚钱赚钱，狗镇要除名得公司一团和气，但这个前置条件很难达成。
汉森能在狗镇起家，摇身一变把这破镇子变成夜之城“知名企业”，给犯罪分子发offer保障薪资医疗，军火商品畅销国际，出门全是朋友，无非就靠两个字：
敢干。
听说…夜之城不能用重武器？地对空导弹发射了就要滚下台？
那得看为了什么。
不不不…或者说，谁掌握主动权谁就有说话的权力。
别说天上飞的是荒坂的浮空车，就算是新美国总统的空天一号在近地轨道上他汉森也敢打，只要自己能获得比代价更大的利益，顺便把这帮公司狗给安排好，那一切就都不算事——
可糟糕就糟糕在这里。
连续的脱手和明目张胆的倾斜，让荒坂急眼了。
想到这儿汉森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在了茶几上。
长久以来，他没有在局势不利的时候摔东西或发脾气的习惯，但今天很不一样——如果不是下属们站在这里，汉森真想把这杯子咬成渣给吞了。
宋昭美能不能行呢？
毕竟网络上那些事情汉森也不怎么了解，他只知道新美国的黑客很吊，是公司搓出来的核武器，但看现在的样子核武器好像没想象中那么干净利落解决问题…
“宋昭美现在联系到了么？”
汉森的声音越平静，手下的人就越战战兢兢…没人见过上校发脾气，即使要给下面人的物资被狗镇的清道夫给黑吃黑了，上校只会用自己的左轮手枪开火，嘴里念叨几句狗崽子。
没人怀疑上校的力量，因此在幽冥犬内部更像是对这位土皇帝形成一种极其盲目的崇拜。
新进来的幽冥犬十个里有九个都是冲着老大去的。
手下的士兵双手放在身前，脸上还有作战后留下的伤痕，“没有上校，现在整个狗镇的网络瘫痪了，如果不是对空系统是分离出来的，恐怕荒坂会让我们吃很多亏。”
“哼…”
上校揉捏着杯子，发出不明意味的笑容。
下面的人都不知道汉森怎么还能这么安稳地坐着，在他们看来现在狗镇已经变成了个屎盆子，所有人都在躲避着。
“是我从欧洲给这些黑客的义体不够新？还是拿了钱不准备办事了？进一趟网络有那么难…暴恐机动队那边呢？”
幽冥犬欲言又止。
上校给自己续杯，“啊…我猜猜，夜之城名气传得震天响得暴恐机动队没能为我留下这些人，对吗？那还真是有有意思，三辆浮空车放进来得公司狗把暴恐机动队给抹了…”
“看来咱们地底下还真的有‘宝藏’？”
士兵招了招手。
在夜之城从荒坂以及军科手里搜到法丽达并把她带回狗镇的精锐士兵。
现代企业某些基础人员配备出奇地一致，都会有一支负责清理后患的高级士兵小队，举着枪等待上校下命令的十人小队身材都出奇一致。
汉森留面前这位士兵在宝石青接待来客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几乎能秒懂上校的思维方式。
“动物帮，那个中间人留下的女人现在都在长滩堆料场。”
汉森嗯了一声。
他得为后续狗镇这趟事情收尾做出一些积极行动。
没人会想要错失机会，可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汉森能做到完美接受…而且可以不埋怨。
汉森：“宋昭美必须联系到，这趟事情我最小的接受度就是把那个设施里值钱的‘金矿’（神经矩阵）给弄出来——现在长滩堆料场是什么情况？”
士兵有话答话，这个时候就不要解释行动失利的问题了，把屁股擦干净让汉森别膈应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长滩堆料场那片的荒地只能开进去我们的武装载具，工程队正在给机甲清理障碍，那边很偏…预计半个小时内就能进场。”
汉森眯着眼在思考半个小时内的时间会出现什么变故…
就在这个时候，夜之城的企业终于坐不住了。
最先来的就是夜之城分部的军用科技，因为他们给梅瑞德斯的是不授权的命令，并且因为狗镇不稳定的局势派了个日出老爹克隆体把那个设施的入口给掩埋掉——
屮蛋的世界就这样，公司和公司之间永远没有实话。
汉森还没找他们的麻烦呢，电话倒是先打了过来。
夜之城军用科技的负责人换了？
面前这家伙，汉森见了不止一次，那次拉撒路要进狗镇搞事的时候，是这个秘书长前来对接的，如今看样子算是升职了——
如果不是票子给的到位，他对军用科技隐瞒自己的事情势必要做出报复。
“上校。”
军用科技企业的文化讲究高效，迅速，都是唐纳德在海军陆战队带出来的军队习气，说起话来不带什么复杂的弯弯绕绕。
上校不准备先说话，他要看看公司的意思是什么。
“这通电话不是来和上校叙旧的，我们有麻烦了。”
汉森听着这帮新美国狗腿子的话术，他们好像一直在有问题的时候拿自己当新美国的铁杆盟友，没事的时候就是“午夜风暴行动”的叛逃军官，政客玩双标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知道为什么，夜之城军用科技总部的新负责人每次和上校通话总有种和KB势力打交道的感觉。
沙发上坐着的阴森男人，身后抱着枪全副武装戴着幽冥犬面具的军官，还有背后荧光油漆泼洒的恶犬头颅——
但这个节骨眼上总部的压力给下来了，不上也得上。
上校把玩着酒杯，“难道要我请你说吗，先生？”
军用科技的分部CEO显然没想到对面的蔑视有这么强，兴许是以前被汉森给威胁过，这个男人的脸立马拉了下来。
“汉森…你的地盘上出了大麻烦，你这种态度难道嫌事情还不够大？”
大麻烦？
大家都有麻烦的时候，自己可就不算有麻烦了，汉森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
“看你着急上火的模样…要不要你的女下属进来给你*两下？哼…”
汉森嘴角勾起，看人的时候瞳孔上翻，“麻烦最大的是你们，自己造的武器没一样是你们自己能够管控住的（百灵鸟、摩根·黑手）…还派人进我的地盘偷偷摸摸在地下搞我们资产的主意——”
你们的资产？！
分部负责人的眼球都瞪大了，为什么有人把占山为王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夜之城是夜氏公司一路缔造的，所有公司都经过了几十年用尽各种手段才把公司的地盘变成法律意义上自己的，不再是以前只是有土地的使用权限…
而汉森这一张口，就像是把太平洲的所有东西归他了一样！
负责人咬着牙道：“你别忘了狗镇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我们【收尾的项目没做完】把这地方围了起来，狗镇压根就不存在！”
午夜风暴行动的细则没人知道了。
但汉森部队在这儿驻扎的动机远不只是进攻夜之城的前哨战那么简单，因为下面的东西总得有人看着，只要别是荒坂和欧洲的企业，随便什么势力都行。
汉森摊开手，表情有些无辜。
“你的话我开始听不懂了，我只当作是你升职加薪后高兴到不行说出来的胡言乱语——这下面有什么，跟你们公司有什么关系？哦，对了，貌似网络上动静闹得挺大，我都能听到有人在说生物技术把假药卖给民众…是这回事么？”
典型的强盗思维。
或许军用科技的新负责人如果能调查一下自己的曾曾曾祖父是怎么在19世纪发家致富的，那他或许会理解汉森。
“你…”
“算了！”
汉森仰头一饮而尽。
这样的王八犊子跟自己斗，还嫩了点，酒杯被身后的士兵拿过去以后，汉森指着这个脸色青白的家伙一字一顿道：
“地下设施的具体布防图，大概位置推测，还有那个所谓的神经矩阵…一五一十告诉我在哪。”
“网络上动静闹这么大，网监还没闻着味进来，你得感谢新美国和我…网监大楼炸了，谁做的你比我更清楚，我也在派我下面的人把家里拾掇好了，网监的宰了…好几只吧？”
负责人想起总部的施压，彻底没了隐藏的心思。
升职加薪这事好，好就好在换了特么一个新的背锅侠——
上面不在乎谁屁股在夜之城的负责人板凳上坐着，事情出在你这儿，他们推锅的本事可是很强的。
“ok，ok…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地图位置给你了，现在这东西是你的了，没人会抢，也没人会再打这个东西的主意——但设施必须废弃，里面都是公司弄流窜AI的证据，这些东西一旦泄露出去，狗镇存不存在都是个大问题。”
“你明白的，嗯？”
汉森点头。
这才对嘛，差点以为对面不会说人话呢。
“新美国那边想好怎么做了？”
负责人犹豫之后盯着汉森问道：“百灵鸟和你说什么了？”
汉森面色如常，“老朋友许久未见，刚好荒坂的要在我的地盘上搞事…小宋这人记仇，她想跟着你们的人一起搞荒坂，这有问题么？”
“生物技术那项目（克隆）我挺感兴趣的，军营里老是有混蛋讲这些传奇的故事，我还以为他们都死了呢，没想到还能见得到——如果需要投资，那务必让我参与，狗镇卖武器的票子还不知道干嘛呢…”
靠！
负责人算是彻底服了面前这个土皇帝。
现在还有心情拿着合作项目的事情来威胁自己——不，威胁总部。
因为这场连线很多人在看着，这话说出来无非是让公司们无法达成新的共识…
地对空导弹发射的事情他就真的一丁点都不怕么？
负责人不说话，汉森知道这二货跟上面的在交接，所以也不急躁。
狗镇这地方换谁坐不重要，重要的是狗镇会在，会一直在。
“荒坂要的东西…你能给么？”
汉森冷笑一声，“当然，但前提是不能有那个家伙在——我的手下，暴恐机动队，没一个人拦得住他，他要是在，新美国背地里让我干的那些脏事我会一五一十告诉咱们热心的媒体邻居。”
直到这儿，汉森的诉求已经很明显了：
百灵鸟的后备选择，神经矩阵，他也帮着处理了网监的特工，最后当作无事发生，生物技术军科来救…就这么简单。
至于为什么是后备选择，
因为汉森自觉鸟儿这会很麻烦，时间拖了太久，甚至现在可能都被新美国给抓住了。
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孩子们打架，大人出来拉架，但这些“小孩”都不干净，需要瞒过网监，大家各回各家，以后把武器看管严格一些就行，汉森也能拿到好东西。
可问题就在这儿…
汉森不觉得那个叫凛的家伙会放过自己，再加上这么一大票人都拦不住这个比百灵鸟破坏力还大的武器…所以他不想留这个人。
纵观人类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所有打到最后牺牲千万人的大型战争，都是因为一些小到不起眼的摩擦。
汉森和军科的都明白这个道理，这个节骨眼上还对那个叫凛的下黑手…这不是摆明了没拿荒坂当一分钱的人？往小了说，这是公开的对抗，往大了说…
这就是挑起公司战争的导火索行为！
“汉森，这不是个好主意。”
汉森的眼神沉了下来，荒坂想在狗镇卖军火可以，神经矩阵值这个钱，但这个人不能活着。
于是狗镇的土皇帝要挂电话了。
小命只有一条，他拎得清。
“等等——”
“上校，这个人以后不可能出现在狗镇！”
这家伙什么都敢干，总部那边立马开始给汉森注入强心剂。
汉森来了兴趣。
负责人继续说道：“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家伙现在已经是失控状态了，荒坂保不住他的命，当务之急是撤出来，总部跟你接线。”
话音刚落，汉森的屏幕上，卢修斯的脸就在上面。
……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挂断电话的汉森…表情像是如释重负却又有些狂喜的痕迹。
很快那支待命的特殊小队就被派往了长滩堆料场。
汉森站起身，走到宝石青下面楼层的扶手旁，这会儿新兵营里的家伙们还在底下互打，活脱脱的帮派话术和行为气息。
但汉森看到的不一样：
他明白，很多事要变了。
彻底的改变…
……——
今天，是狗镇居民户外活动最少的一天。
长滩堆料场的枪声从下午一直响个不停：因为这里是帮派成员借着废弃大楼的掩体和不停涌入狭窄小路幽冥犬的攻防战。
杰克脸上还带着在马路上的擦痕，不过这次又添了好多新的伤口。
“我他妈这辈子没想过我会在狗镇参与战争，六街帮那些混蛋的恐怕都有一大半没上过战场！”
“女士，我们还得顶多久？！”
视线向着脚边望去，伤口只是简单包扎的艾玛靠着墙壁，眼中不停地亮起通话光芒，趁着间隙她还会起身用手枪还击。
苦难总是予以人成长，浑身上下没几个义体的艾玛选择不回答这个佣兵的话。
“不爱说话的姐们，马上没子弹了，就靠着这帮撸铁的哥们？”
安琪按着帽子一路钻了过来，脚边是幽冥犬重机枪子弹砸起来的几个土包，瞬间灰尘四散…
“嘴能不能消停会儿，杰克？！”
杰克瞪大眼，“总得来点计划什么的吧？”
他一枪撂倒幽冥犬的重炮手以后，“凛人呢？V呢？妈的！”
安琪目光投向艾玛，女人嘴唇苍白，微微摇了摇头。
“汉森把整个狗镇的信号基站屏蔽了，联系不上。”
杰克骂了一声靠。
这么大的枪声，V肯定听得到，狗镇发射地对空导弹这事儿大家都看着呢，那飞进来的几辆浮空车不是荒坂的还能有谁。
V第一时间就曾联系过杰克，想要形成汇合，奈何信号断的太快——但这么久没动静，杰克也很担心自己这位好友。
安琪看着荒地上四处举枪射击的幽冥犬，让人头皮有些发麻。
再这样下去，别说守到凛出来…连带他们几个的命都得交代在这儿。
其实夜之城的帮派大多都玩不过幽冥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