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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林日以继日的参悟,偶尔晚上听天蓬讲法,饮琼浆玉液,时间便在当中飞快过去,转眼,又是半年。
又是夜里,天蓬飞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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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蓬早已不掩饰气息,遁光如长虹,声势煊赫。
修行中,丁林立刻便感觉到了,他睁开眼,从蒲团上起身,便赏月的那处园子行去。
月亮的洒落,满院清辉,第一眼却没有看见天蓬,石桌旁没有他的影子,丁林朝旁边看,院子的围墙下,天蓬静静的立着,将半边身子藏在黑暗中,一半的月亮洒在身上,明暗对比间,显出一种阴郁。
丁林知道应该有变故了,自从他给出了信笺的法子后,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看见成效,但天蓬却觉得有了奔头,每次见到,眸中都有憧憬,紧张期待。
如今,天蓬眸中的期待消失了。
“元帅。”丁林走进院子,开口唤道。
“金鳞。”半年的时间,天蓬早已很熟悉丁林了,他直呼名字,倒是没朝着丁林发火,只是面上露出沮色,“你可知这半年来,我那些信件的去向?”
“没有送进广寒?”丁林道。
“送进去了,”天蓬他从阴影中走出,整个身子沐浴在月光下,气息却没有丝毫提振,愈发显出颓唐,“我也是今日偶然间听闻,原来从半年前开始,送往广寒的公文,在入宫之前,嫦娥都会让玉兔先遴选一遍。”
“这就是说……”丁林的眼神闪了闪。
“这半年的时间都做了无用功,你帮我准备的那些短言情话,都只落在一只兔子的眼里。”天蓬的嘴角勾出一丝苦笑,“金鳞,她就如此讨厌我么,宁愿多费上这么多的功夫,也不愿意见到我的字文,哪怕只是顺便扫一眼,扫一眼就扔,我在她眼中,当真就这么不堪入目?”
丁林沉默了一会。
“元帅,”丁林忽然道,“你下界降妖之时,看到妖王大妖左拥右抱,那些女妖精枝招展,可有想过,那些没有看到的事,往往隔不上几日,妖王大妖们腻了,便又会换上一批女妖精。”
丁林若有所指。
半年时间的相处,不止是天蓬熟悉了丁林,丁林也在慢慢了解天蓬,他应该能算是一个不错的上司,不是只画饼不兑现,这些日子,天蓬着实待他不薄,指点修行,给予资源,虽然有时候,或许是习惯使然,仍旧不自禁的会使些御下的手段,却也绝不至于下作,之前的那一次应该真的只是误会。
既然当初是误会,丁林自然不会在想着陷害天蓬,他想要将天蓬再拉回来,毕竟归根结底,天蓬从原本的只是单恋,走到现在这步,他就算不是居功至伟,也绝对是关键时刻最有利的那一道推手,是他将天蓬心中原本深藏的念想,引导释放出来的。
“金鳞,”天蓬嘴角的苦笑,愈发深了,“我知你是想劝我放手,”他眼眸似是迷茫了一下,痛苦而又挣扎,“但我早已泥足深陷,再挣脱不得了。”
情,不知何起,不明所以。
丁林的眼神默了默,他知道如今的天蓬就像是一只落入了蛛网的虫子,被粘的久了,已再不可能挣脱。
“元帅,可否与我详细说说嫦娥仙子。”丁林沉默了一会,开口道,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没多大希望拉回天蓬了,既如此,便只能是先拖延着,让那最坏的情况迟些发生。
尽人事,听天命。
但终究还是有些愧疚……
“其实我和嫦娥并不是太熟,那年我登仙之时,她已入住广寒多年,偶然间我看见了月下的惊鸿一舞,从此便一直惦念,再难以忘怀……”天蓬道。
丁林明白了。
是年少的白月光。
“嫦娥很早就成仙了,我曾经特意去了解,那时巫妖之战已到了尾声,她因生的貌美被大巫后羿据为禁脔,后羿为了让她不死,夺来了不死药,以丹石之力,强行让她成就了金仙。”
“虽然之后修为就会停滞,再也无法提升,但金仙已能够与世长存,而后羿在乎的也不是她的修为,他只是需要一件可以永久的藏品。”
“后来天庭建立,嫦娥终于寻得了一个机会,趁着后羿赶赴巫妖战场的空档,飞升天庭,得大天尊庇佑,这才终于脱离苦海。”天蓬道。
这和丁林所知道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大相径庭。
“难怪,”丁林点点头,“有过这般遭遇,嫦娥仙子想是已经封心锁爱,对异性极其戒备也是当然。”
“金鳞,你又有主意了?”天蓬看了丁林一眼,仍旧是意兴阑珊,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嫦娥有过那番经历,恐怕早对男子畏如蛇蝎,他又怎会是例外,当时,不过是‘情’字一起,一下子被冲昏了头脑,如今接二连三的受挫,才算是清醒过来。这种情况,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元帅,你若是想与一个不认识的人拉关系,会怎么做?”丁林道。
“自然是先找一个中人……”天蓬的声音一顿,忽然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嫦娥仙子曾受过那般苦难,我之前不知,为元帅所献之计恐怕是适得其反,原本还有些稀薄的同僚之谊,如今恐怕全是冷淡厌恶了。”丁林似有些惭愧。
“这如何能怪你。”天蓬声音低落。
“既已有了成见,再想弥补便是成倍的艰难,以我之间,元帅当静一段时间,在籍由嫦娥仙子身旁亲近之人,潜移默化,或可使感官再回从前,只是再不能着急了,非得自然而然,觅机而动,天长日久,总会得些交情,而后徐徐图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或许还能叩动心扉。”丁林道。
“也只有如此了。”天蓬看向月亮,谓然一叹,一挥手,石案上便又摆上了酒壶酒盏。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元帅,这么多年相思都过来,先前是不得其法,如今既已查明了缺漏,只要一意行之,终有一日定能得偿所愿。”丁林道。
“但愿吧。”天蓬道,情绪仍是不高,他拿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喝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