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今夜就走!”
二人立即行动,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平民服饰,趁着夜色悄悄溜出别院。
果然如诸葛恪所说,王府东北角的水门年久失修,守卫松懈。
他们顺利通过水门,来到城外。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一队士兵冲进别院,发现刘理已经逃走,立即向刘永报告。
而此时的正殿内,宴会正进行到高潮。
刘永大会群臣,殿中坐满了汉朝臣子、魏国旧臣以及蜀地本土官员豪族。
由于刘永日日饮宴,大家起初并未警觉。
酒至半酣,刘永忽然放下酒杯,放声大哭。
群臣皆惊,面面相觑。
师纂适时起身问道:
“殿下何故悲伤?”
刘永拭泪道:
“方才探马来报,说姜维妒忌本王的灭魏之功,已经派兵在梓潼堵住了蜀道。”
“不日就要发兵成都了!”
殿内顿时哗然。
有老臣起身质疑道:
“殿下,此事可当真?”
“姜维将军忠心为国,怎会做出此事?”
刘永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诏书:
“本王已经接到了父皇的密诏,命我们出兵讨伐姜维!”
群臣更加疑惑。
益州从事李恢起身问道:
“殿下,既然姜维已经堵住蜀道,殿下是如何得到天子诏书的?”
刘永神色一僵,随即强自镇定:
“本王自有渠道。”
这个解释显然不能服众。
殿内议论纷纷,大多面露疑色。
刘永见状,心中焦急,向邓艾使了个眼色。
邓艾会意,猛地摔杯为号。
顿时,一队甲士冲进殿来,将群臣团团围住。
“殿下这是何意?”
李恢怒道。
刘永站起身,面色阴沉:
“事已至此,本王也不瞒诸位了。”
“姜维确实未反,但本王必须出兵梓潼。”
“今日请诸位在此盟誓,共举大事。”
“但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在明晃晃的刀剑胁迫下,群臣只得一一在盟书上签字画押。
然而仍有数人宁死不从。
邓艾走到刘永身边,低声道:
“殿下,席上不愿者甚多,不如坑杀之,以绝后患。”
刘永犹豫道:
“这……是否太过?”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邓艾急道,“既然已经起事,就不能再有妇人之仁!”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匆匆进来,在刘永耳边低语几句。
刘永脸色大变:
“什么?刘理逃走了?”
邓艾闻言,面色更加阴沉:
“殿下,刘理既逃,必是察觉了我们的计划。”
“事不宜迟,当立即发兵梓潼,同时加强各关隘防守!”
刘永终于下定决心,对邓艾道:
“就劳士载替我盘问这些不愿盟誓之人。”
邓艾冷笑:
“何须盘问?直接杀之即可!”
说罢,他挥手令甲士将一概不愿盟誓的官员拖出殿外。
这一夜,成都城内血雨腥风。
刘永在邓艾、师纂等人的辅佐下,迅速控制了成都及周边郡县。
是夜,府邸内灯火通明。
刘永正与邓艾、师纂等人密议起兵事宜。
地图铺满了整张檀木桌,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兵力部署。
“殿下,”邓艾手指地图上的剑阁。
“此处乃入蜀咽喉,当遣精兵五千驻守。”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刘永皱眉:
“五千是否太少?姜维在梓潼有两万兵马。”
“而且这个人数还在不断增加,若是强攻……”
“殿下过虑了。”
师纂笑道,“姜维虽勇,然其部下多益州人士。”
“若闻殿下起兵清君侧,必不敢顽抗。”
刘永沉吟片刻,又问:
“粮草器械可曾备齐?”
邓艾躬身答道:
“已备足十万大军三月之粮。”
这是邓艾的夸张说法,他之所以这样说,只是单纯想让刘永放心。
“弓弩箭矢、攻城器械一应俱全,只待殿下号令。”
师纂接着补充说道。
刘永这才不疑有他,正欲开言。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
“报——骠骑将军曹叡府上有异动!”
刘永不耐烦地挥手:
“……不必管他。”
“一个亡国之君,能掀起什么风浪?”
待通报者退下,邓艾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殿下,曹叡虽已归降,然其在魏国旧臣中威望犹存。”
“不如让末将前去探探口风,或许能为殿下所用。”
刘永此时正忙于起兵事宜,无暇他顾,便道:
“……士载自便就是。”
“只是切记,莫要误了大事。”
邓艾躬身告退,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与此同时,
骠骑将军府内,曹叡正对灯独坐。
这位曾经的魏国皇帝,如今虽被封为骠骑将军,实则形同软禁。
府外守卫森严,一举一动皆在监视之下。
“大王。”
程武悄无声息地走进室内,将一封密信呈上,
“邓艾遣人送来的。”
曹叡展开书信,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其书略曰:
“臣艾顿首再拜,谨奉书于大王:”
“臣昔受国恩,荷先王殊遇,虽陨首结草岂足报万一。”
“今衔命潜行,卧薪尝胆。”
“幸天佑大魏,得近伪汉宗室刘永。”
“彼以臣为心腹,每与论天下事,臣辄以利害说之。”
“近更诱其生异志,有争大位之心。”
“永果为所动,已密诛齐国诸多大臣,蜀中为之哗然。”
“今观巴蜀之势,譬犹积薪厝火。”
“诸葛虽智,然蜀道艰险,并不宜大军深入。”
“姜维虽勇,然青春年少,并不能完全镇住麾下将领。”
“更兼永据涪城,阴养死士,与成都相疑。”
“若使东西并举,则汉中可图,长安可望。”
“昔高皇帝起于汉中,光武兴于南阳。”
“今大王虽暂困龙潜,然魏室德泽犹在。”
“河洛遗民望旌旗而泣血者,不可胜计。”
“臣闻幽谷之兰,不因无人而不芳。”
“明月之珠,岂因暗室而失辉?”
“伏惟大王潜龙之际,宜阴结豪杰。”
“若得大王手书,许以重诺,彼必效申包胥之哭,效田横之死。”
“臣在蜀中,亦当广布耳目,连结故吏,待时而动。”
“今永已授臣符节,许以都督剑南军事。”
“臣拟明岁春耕之时,唆使其尽起私兵。”
“届时大王可遣心腹出子午,臣自米仓道应之。”
“两路夹攻,则汉中旬日可下。”
“得此险塞,进可窥秦川,退可保蜀汉,此桓文之业可复见于今日也。”
(蜀汉:特指蜀郡和汉中)
“临书涕零,不知所云。”
“惟愿大王善保玉体,忍一时之困顿,待他日会猎中原。”
“臣当效豫让漆身吞炭之志,虽肝脑涂地,必使大魏幽而复明,日月重光。”
“臣艾诚惶诚恐,顿首顿首。”
曹叡看完书信,面色无比凝重。
信中,邓艾声称已在暗中笼络原魏国兵马。
愿助曹叡复国,请他暂忍一时,伺机而动。
并且还希望曹叡能够利用自己多年魏王的影响力,招揽那些仍然忠心于魏室的大臣。
“程卿以为如何?”
曹叡将信递给程武。
程武乃是魏国名臣程昱之子。
程武仔细阅后,沉吟道:
“邓艾这段时间,确实一直在迷惑刘永。”
“也确实在慢慢笼络原魏国兵马。”
“只是……”
“只是什么?”
“邓艾既然逐渐控制了魏国兵马,倘若他当真帮助大王复国了,那他又为什么会甘居于人下呢?”
曹叡背着手在室内踱步,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孤也看出了,邓艾不是个久居人下之辈。”
程武点头:
“邓艾心思不纯,刘永又欲起兵反抗汉庭,现在的蜀中局势非常混乱。”
“大王,我们当早作打算。”
曹叡长叹一声:
“孤该如何明哲保身?”
“如今的汉室朝廷依然强大。”
程武压低声音,“反正大王已经归降,还是老老实实依附于汉室最为重要。”
“若是卷入这场叛乱,不论胜负,都对大王不利。”
曹叡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卿言甚是。”
“只是孤现在被困在这骠骑府里,什么也做不了。”
程武走近一步,声音几不可闻:
“如今成都城内暗流涌动,刘永正在积极筹备造反的事,将军府的卫队已经减少了。”
“臣已经收买了几个卫兵,咱们可以趁夜潜逃出去。”
曹叡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何时动身?”
“就在今夜。”
程武道,“臣已备好马匹和干粮,只待子时守卫换岗之时。”
就在二人商议之际,邓艾正在自己的府邸中等待回信。
他相信,以曹叡的野心,绝不会甘心永远做一个降将。
“将军,”亲信进来禀报,“曹骠骑那边没有回信。”
邓艾皱眉:
“没有回信?”
“是。”
亲信皱着眉头,向邓艾汇报都按:
“而且据眼线来报,程武今晚频繁出入骠骑府,形迹可疑。”
邓艾眼中寒光一闪:
“看来这位魏王是不相信邓某的诚意啊。”
他沉思片刻,冷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邓某不念旧情了。”
而此时吴王府内,刘永正在听取各路人马的汇报。
“殿下,成都各门已经换上了我们的人。”
“粮草已经分批运往各要塞。”
“军中将领大多表示愿追随殿下……”
刘永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说话,又有人来报:
“殿下,曹叡与程武等人趁夜潜逃!”
师纂闻言大惊:
“殿下,曹叡若逃,恐生变数。”
“当立即派兵追捕!”
刘永却不在意地摆手:
“……不必管他。”
“战端一开,没有谁能够幸免。”
“当务之急是尽快起兵,趁朝廷尚未反应过来,直取梓潼!”
邓艾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暗骂刘永愚蠢。
曹叡这一逃,必定会向朝廷报信,他们的计划恐怕要提前暴露了。
果然,
此时的曹叡和程武已经趁着夜色,在收买的卫兵帮助下逃出了骠骑府。
十余骑在成都的街巷中疾驰,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大王,从北门走!”
程武在前引路,“北门守将是魏国旧部,或许会放我们一马。”
然而当他们接近北门时,却发现城门处火把通明,守卫比平时多了数倍。
“不好!”程武勒住马缰,“看来刘永已经加强了戒备。”
曹叡面色凝重:
“还有其他出路吗?”
程武思索片刻:
“只有走水路了。”
“浣溪有一条小路可通城外,只是道路险峻,马匹难行。”
“弃马步行!”曹叡当机立断。
众人立即下马,跟着程武钻进一条小巷。
在曲折的街巷中穿行约半个时辰,终于来到浣溪畔。
月光下,溪水潺潺,一条隐蔽的小径沿溪而建。
“就是这里。”
程武低声道,“顺着这条小路走,天亮前就能出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