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建武三年
“果然一切纷爭到了最后,都会引发神奇的换家现象“现在就看哪边的能耐更强了。”
当听说贏秦的子孙跑到了中南定局,刘汉的子孙跑到泰西发展的消息时,
阴间的死鬼们纷纷感嘆起来二者的缘分。
“若刘如意真的兴家立业,在泰西成为了一邦国之主,秦国还没有迎来覆灭,那岂不是要出现秦汉並立的现象?”
对於刘如意这个人,
死鬼们原本不甚在意,连听说他名声的死鬼,都未曾有几个。
毕竟世间的人物太多了,死鬼们又不像上帝那样,拥有著俯瞰尘世,知晓其中万千变化而不感到头疼的能力,
所以他们为了更好的看热闹,自然会將有限的精力,放到当世的大人物身上。
只有赵申和上帝这等具有远见和智慧的存在,才能一眼看出刘如意具有“太祖之风”。
就连正忙於恆河泡脚的汉太祖,也为之真情实感的说过:
“这小子还有他的子孙,若真能在泰西闯荡出一番事业,就算把身心都卖给太平道,我也没有其他话讲!”
在相继开拓了新夏、西海、东瀛等地之后,
即便是阳世的学者,也能察觉到一一距离中央之国越远,其国风气越会受到当地环境的影响。
就像新夏之人多有怠情之风,喜欢穿著轻薄透气的衣物。
在太平道和佛教多有传播后,新夏人还盛行起了打坐修玄的风气。
最悲惨的,是新夏的武力也被越来越往南边去的身毒人给连累的成为了三大国中最弱小的;
而西秦那边,则更加呈现胡夏交融之態,耕牧並重,风气朴质,返祖返得很彻底,
对此,
学者们並没有怀抱著个人情感,批判这些国家的“忘祖”,嘲笑他们的“自甘墮落”,而是客观的用枝叶根本、水墨浸染来形容中央之国和其他分支同胞国家的关係。
“不管怎么样!”
“只要是我诸夏的地盘就好!”
春秋战国之时,各国尚且有自己的风俗文字,如今各自兴起了如此之大的家业,又怎么可能完全一致呢?
所以,
汉太祖並不纠结子孙与太平道的关係。
如果泰西的刘如意,还能跟在中南的贏家小子那样,迎娶当地有势力的女子,吃软饭吃得一步到胃,那就更好了!
“可这样一来,你那位子孙在自己妻子面前,怕是不敢大喘气的。”
心理上得顾忌对方的力量,
生理上更不用多说了。
刘邦听懂了主管新夏山川之神灵的言外之意,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隨便他,反正又不是乃公受罪!”
“而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要连这点事都忍不了,刘如意也別想著“事事如意”了。
他只是在最后想起了一件事,拍著自己的大腿补充道,“別生出个想帮自己亲爹燃烧起来的黄毛逆子就好了。”
想起贏秦衰败至此的直接原因,那位仍在阴间受罚的大逆者,
汉太祖只能表示:
老贏家的专利,自个儿还是不要侵犯的好。
不过,
那些到底是未来的事情。
眼下,他只要等著中原的好后代给自己带来好消息就行了。
刘邦的目光扫过恆河岸边的风景,然后就跳到河里去,跟正漂浮在水面上,练习划船技术的楚义帝玩耍了起来。
这位乱世中得到他人拥立的傀君王,在赤眉军拥立了刘盆子这位小皇帝后,便想起了自己生前的经歷。
他担心这位后辈会像自己一样,在天下落入他人之手后,不幸易溶於水,於是便琢磨著提高船技,帮註定要死下来的刘盆子,快些从阴影中走出来。
刘邦替后代对义帝的行为表示了感激,並且邀请他来到恆河划船。
毕竟恆河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未曾有黄河长江那样的汹涌波澜。
“而且中原有项羽存在,只怕他又会来掀翻你的船只。”
义帝觉得刘邦说的有道理,便跟著来新夏之地串门。
只有项羽的脸色不是很好,
但他还没得及发作,就被正忙於记录各种事跡的史官们抓去整理文书典籍了。
“西楚霸王可是抄过一整座秦宫文籍的,他做这事很有经验!”
抓人的史官信誓旦旦的说道,搞得项羽更加气闷了。
隨著诸夏的步伐乘坐著歷史洪流激盪出来的浪,再次迎来扩张时,
混乱了许久的中原,总算迎来了稳定的曙光。
在河北得到豪强拥立,又在刘玄死后接收了登基称帝的刘秀在建武三年,展现出了十足的强势,击败了不少地方力量。
占据长安的赤眉军也被其大败,朝著河西那边遁去,刘盆子率领残余手下,献出长安,向刘秀投降。
刘秀得以还於旧都。
在那里,
他见到了惶恐不安的刘盆子,同时也见到了惊惧交加的王匡等人。
刘秀赦免了前者,並对刘盆子说,“你和我是宗亲,又是被赤眉军裹挟当上的皇帝,我不会因此记恨你。”
他赐予刘盆子足够的財富和地位,让这位远房亲戚感激的连连即首。
但对於王匡这等向来同自己作对,还害死了大哥刘的傢伙,刘秀表示自己实在不能原谅。
是故,
刘秀下令將王匡推出去梟首示眾,以告慰大哥的在天之灵。
而在行刑当日,
因为未曾做过大恶,还对刘秀表示过不少善意,所以同样得到赦免的王凤前来送別王匡,
他穿著在绿林山中奔跑快活时的旧衣服,带著家乡的食物,见到了坐在囚车里,即將被送去刑场的王匡。
对方的形容很是落魄,再没有手握大权时,意气风发、挥斥方道的痕跡。
“你不离开长安,还来这里干什么?”他这样对王凤说。
虽然长安的新主人留下了王凤的性命,却也收缴了他所有的富贵。
王凤如今的身家,比起当年在家乡时,还要悽惨。
而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显然不能让他能在长安,或者洛阳生活定居。
何况谁也不能保证,刘秀会不会在坐稳皇位,不再需要笼络他人以显示自己的宽怀德行后,翻脸无情。
王凤告诉他,“我找一些朋友借了钱財,打算回绿林山里隱居了。”
“但你这边我怎么能不来相送呢?”
他將食物递过去,王凤通过囚车的围栏用双手接住,然后塞到嘴里。
他咀嚼著故乡的滋味,忽然落下泪来。
“早知如此,我应该听你的劝告,不那样沉迷权势,何至於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唉!”
“真想再跟兄弟你一起跑到绿林山上打猎啊!”
可惜,
这样卑微的梦想,再也不能实现了。
囚车动了起来,缓缓走向刑场,
王匡只转过身去,背对著目送自己的王凤,將手里未吃完的食物,儘量快些塞到肚子里去。
而当一切结束,
王凤替兄长收敛好遗体,將之安葬时,
头顶的太阳也逐渐西移。
王凤便背著不多的行囊,离开了长安,朝著故乡走去。
想来后面再兴起的风雨,
也不会跟他有关係了。
“回到老家的话,打算做点什么呢?”
何博摇著船只,在汉水岸边接到了这位绿林好汉,並以旧友的身份,要送他回新市。
王凤坐在船头,看著那被划开的水波,被小巧轻飘的船只甩在身后,离自己越来越远,
听到何博的提问,他只回答道,“现在还没有想清楚。”
“这几年过的跟做梦一样,我心里对很多东西,实在是提不起什么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