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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武打听了下刘宏的情况,得知对方的確孤儿寡母,而且以皇族的身份来看,生活的確窘迫后,便採纳了他的建议。
“一乡之地,能养出什么雄心壮志的人物?“
“等到了洛阳,往这巍峨皇宫中坐,这十来岁的,难道还会不听我的话吗?”
竇妙安排人手,用王青盖车去迎接刘宏来洛阳时,对著父亲得意洋洋的说道。
竇武也对竇氏日后的富贵充满期待。
而在河间,刘宏从使者口中,得知了自己要当皇帝的事,也极为兴奋。
他对身边的人说:
“谁能想到,我竟有这天呢?”
其他人纷纷为他贺喜,但其母董氏却是十分不高兴。
因为她要求自己一同与儿子前往洛阳,却被使者拒绝,並暗含训诫的说道:
“太后在宫中,不在河间。”
在竇氏父女决定拥立刘宏的那一刻,从法理上,他便已经成了桓帝的子嗣,而母亲自然也跟著换成了竇妙。
即便生母仍在世间,也不能因为儿子身份的转变,而以“太后”自居。
这是今汉以来固有的规矩。
先前冲帝的生母虞贵人,曾有打破它的机会,奈何冲帝天折,梁冀专权,作为太后的梁她都鬱鬱而终了,何况虞贵人?
而质帝的生母,也在其三岁时便去世,是以董氏眼下,正面临著跟当初清河王刘庆一样的尷尬:
法理上的母亲,和实际上的母亲並存於世,究竟该亲近哪个呢?
按照竇氏父女的想法,董氏应该会明白自己的位置,乖乖的送走儿子。
可董氏向来不管那么多礼法束缚,她是一个很实际的人!
“凭什么我都要当皇帝了,我还要留在这?”
董氏不敢对一脸严肃,並受到羽林保卫的使者发怒,只能看著刘宏的背景,发出哀嘆。
刘宏倒也不是个没良心的逆子。
他转身安慰母亲,“妨,做买卖,然要先委屈点。”
“做亭侯的母亲有利,还是做皇帝的母亲更能得到利益?”
董氏当即回道,“肯定是后者!”
“可以赚多少?”
董氏暗暗揪著指头盘算了阵,最后说,“反正会很多!”
她跟儿子一样,没怎么外出见过世面,平时与其他贵女贵妇往来,也多为家境相近者。
因此,属於中下层贵族的董氏,既不知道小民挣扎求生的痛苦,也不知道洛阳城中挥金如土的奢华。
但她真的很想去洛阳,很想当太后。
“想要赚很多,那就得先拿出成本!”
刘宏摆了摆手,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他们母子的確爱財,可对“钱货两清”、“明码標价”的原则,还是很认可的。
如今是他们家在接受挑选,而且这样的机会,错过了便不会再来。
心中再如何不满,也只能先忍著,等东西到手再说。
“您在家中保养好身体,过些时日,我必定接你去洛阳享福!”
董氏委屈抹著眼泪说,“那你也別忘记,送些珍贵的礼物来河间。”
名分可以暂缓,钱財晚一点却是不行的。
刘宏嗯嗯的点头应下。
然后,他的言行,都在触及一些旧书时顿住。
那是前两年,一群道士赠送给他的书籍。
刘宏对里面的道理,很是认可,在这两年中不断翻阅,以至於书页到处有著褶皱磨损的痕跡。
“不过——”
“它们不必带去洛阳了。”
这些东西,看一看,明白一下黎庶们的思路,学习下太平道蛊惑人心的手段,就已经足够。
如果他这辈子只能当个普通的亭侯,那这书还有保留的价值。
毕竞能压在亭侯头上的权贵,还有不少。
可他这次都要去洛阳当皇帝了,还用得著担心太多吗?
“直接拿去烧了吧。”
刘宏叫来僕人,指著那几本书说道。
僕人有些惊讶:
这些书,小公子以前时常翻阅,还以为这次前往洛阳,也会携带。
谁知道说扔就扔了。
贵人的心思,永远这样琢磨不透。
次日,车架启程,刘宏一路来到了洛阳。
他先在皇宫中住了一夜,熟悉了下自己未来的住所,隨后在天光熹微时,打著哈欠换上帝王冕服,登上朝堂,接受群臣朝拜。
太后竇妙坐在他身后,先帝留下来的宦官服侍在他左右,大將军竇武坐在臣位的首席,一群大汉忠良、当世清流,紧隨其后,呼喊著“万岁”
实在是一派勃勃生机的场面。
“光看洛阳的场景,还以为汉室天命仍旧悬掛在中原,熠熠发光呢!”
上帝带著几个死鬼,再一次对汉帝登基进行了围观,並指著殿上君臣,还有那守卫的士卒,对死鬼们笑道。
西门豹发出幽幽嘆息:
“如果国都也灰沉暗淡,那中原四处,又该是何等惨状?”
都城是一个国家富贵的匯集之地,无论昌盛还是衰败,它总会比地方要好过许多。
嗯,帝都的爷就是爷,这点在哪里,都是真理一般的存在。
“表面光鲜也算好吗?”
何博带著死鬼走出皇宫,躲避著洛阳的街道上,时不时飆过去的车架与骏马。
那是出行的贵人们,所造成的动静。
虽然洛阳有著禁止在城中驰骋的法令,但很显然,现在已经成了一纸空文。
“总比破破烂烂要好。”
西门老大夫已经看过了太多风雨,作为真正负责阴间运转的人,也见过了太多生前权贵,死后接受审判时,所暴露出来的人性丑恶。
他知道大汉那还没有暴露在世人面前的腐朽,知道在被隱藏在暗处、镇压在山下的矛盾,也知道一旦遮羞的布匹被掀开、积压已久的火山喷涌而出,会给天下带来何等的动盪。
可说到底,还是不能因为畏惧一亢的伤痛,便一直忍让退缩。
腐肉不被处理,只会进一步的损耗国家,乃至於族群的生命。
“那你为什么突然惋惜起眼前的光鲜支?”何博故意疫道。
“只是替洛阳的百姓伤感罢了。“
西门豹路过一三小摊贩,看著那吆喝著客人的老板说:
“他们看不到下的浮標,只当切还似以前那样,风平浪静。”
但朝代更迭的风浪一起,谁也无法倖免。
何博於是又笑起来,“总有人觉得,自己创立的基业,可以毫承万世,永远不败。“
“可亢光在性前,也是三败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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