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婴混身赤红,悬浮在那山谷上方,此时冷月银辉洒落,更是照得它如恶鬼邪祟一般。
其灵压遍布四野,目中涌现出一抹淡淡的疑惑。
这时,一道身影也自谷底的幽暗中飞了出来,悬停在血婴的身侧不远处,来人正是傅易。
傅易那身皱巴巴的、满是污秽的衣衫,随着夜风飘逸,他看向血婴,问道:“可是有什么异常吗?”
血婴道:“方才在谷底的洞中,隐隐有一抹极其细微的神念波动,只是一晃神就不见了。”
血婴的声音并不是孩童,反而是一种妖媚至极的女声。
在这冷月荒野之地,这种声音从一个恶鬼邪祟的口中传来,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神念波动?!”傅易目中闪过一抹凝重。他自然没有发觉,在六识方面,他远不如血婴敏锐。
血婴道:“许是我的错觉。可能是一个多月前,你我练功,行气出了些差错,我血体受损,虽将养了一个月,还是未能恢复。”
傅易望着夜色茫茫的山野,眼神中的凝重稍缓。他深知血婴的能力,不仅速度远超过他,六识的敏锐和探知的范围,更不是他能比拟的。
此时,血婴说是它的错觉,可见四周山野并无异动。
若是洞冥境的修士,哪怕是洞冥境后期的修士,也绝不可能逃得过血婴的探查。若是元婴境的修士,青州只有一位元婴境的修士,就是太一门老祖吕荫麟。
但若是吕荫麟在这里,他还会逃吗?
这些年,他能轻易地躲过太一门的诸多搜查,就在于这血婴。
而一个多月前的那次合体练功,血婴的确有些受损,这也是他紧急让商象语炼制一批血食丸的原因,就是为了给血婴将养恢复元气用的。
此时,在傅易看来,血婴在洞穴中,感觉到的那抹极细微的神念波动的错觉,亦是因为其受损所致。
傅易看着血婴,目色关切,道:“这批血食丸火候掌握得甚好。等会儿回洞中,你吞了血食丸我助你行气恢复。”
血婴可怖的脸色上竟闪过一抹羞赧,道:“该是最近血体受损,才有些过于紧张了。而且,方才洞穴的那抹神念波动极为细微,我也是隐隐觉之,并不真切。想来不过错觉罢了。”
傅易道:“那我们回去吧。”
血婴道:“好。”
血婴一声软音的好字吐出,便缓缓落在了傅易的头顶上。傅易施展身形,飞回幽暗谷底的洞穴内。
洞穴内,丁泽兀自跪在那里,不敢乱动。他见傅易和血婴倏忽出去,没多大会儿又返回洞中,丁泽不知发生了何事,目色有些疑惑不定。
“拜见教主!拜见血婴大人!”丁泽见两人入洞,再次恭敬叫了两声。
傅易道:“丁泽,你且去吧。有事我会给你传书的。”
丁泽闻言,犹自长跪不动。
傅易目色一动,道:“是还有事?”
丁泽道:“教主曾嘱咐属下,要提醒您赏罚驭下之事。现商药师炼药颇有功绩,以属下愚见,当赏秽血神功第四层功法了。”
傅易闻言目色微动,问道:“他炼药几年了?”
丁泽道:“有七年了。”
“是吗?这么久了吗?”傅易目色幽深道。他近年来,对秽血神功有了许多新的领悟,正是在苦修钻研之时,对于其他事务,的确没有分心旁骛。这才有了嘱咐丁泽提醒他赏罚驭下的前事。
只是,他的这些领悟,有许多已经超出了秽血神功秘籍里的原本的框架,所以他在尝试和探究的时候,才会造成血婴的受伤。
傅易手一翻,一卷蜡黄的兽皮就飘落在了丁泽的身前。“此是秽血神功的第四层秘籍。丁泽,着你赐于商象语。”
丁泽捧起那蜡黄兽皮秘籍,恭声道:“属下代商药师谢过教主。”
傅易道:“你且去吧。”
“是,属下告退。”
丁泽捧着兽皮秘籍起身,低头缓缓退出洞穴。退出洞穴后,他才将那蜡黄兽皮秘籍卷了,施展身形,蹿上了峭壁。
探知丁泽走远后,那血婴跳下傅易的头顶,看着他说道:“你我苦修,乃一心大道。你何苦搞那什么秽血教呢?这等俗务,难道你还放不下吗?”
傅易道:“我与太一门的吕老贼,原有些私怨,创立秽血教之初,的确有想跟他找不自在的想法。但百年过去,这点怨恨,也基本已经烟消云散了。”
血婴道:“那你何苦再经营那秽血教呢?”
傅易道:“教中的事务,我基本已经不管了。我所管的,只是炼药这一块,乃是为你我的修炼服务。其余诸事,都是五大法使在管,我已经多年不过问了。”
血婴想想,若无人炼药,它也没有血食丸恢复将养,随即也不再言语了。
傅易心念一动,那瓷瓶便从袖中飞出,漂浮到了血婴身侧。
两人默契异常,那血婴抓了此瓶,便将一枚小拇指甲盖大小的血食丸吞服下肚,接着血影一闪,那血婴便再次到了傅易的头顶上。
血婴和傅易几乎同时而坐,开始结印行气。
那血婴身上鲜艳欲滴,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它的身上开始有大片的血丝探出,宛如蚂蟥般蠕动着,慢慢地向下攀爬,钻进入了傅易的毛孔里……
傅易的眼神里,涌现出痛苦和迷醉的交织的复杂神色……
天色方破晓,东方的天际才刚刚浮现出一抹鱼肚白。
就在那抹鱼肚白中,数个黑点,向这边飞来,速度之快,宛如流星奔月一般。
那些黑点忽然划出一道弧线,降落在某处官道的路旁。
此时的官道上,寂寥空荡。
那些身影落定后,只见乃是吕荫麟、段融、古道陵、褚无伤、楚秋山五人。
此五人已经是太一门修为最高的五人了。
除了老祖吕荫麟是元婴境外,古道陵是洞冥境后期,段融、褚无伤、楚秋山三人都是洞冥境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