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云中城,和赵国的云中城不是一座城,赵国修的云中城,应当是如今颉利可汗所在汗庭定襄。”李逸道。
“还是司空见多识广。”
李逸摆了摆手,
鸣金声中,唐军终于渐渐停下,
李道玄如同一个血人,铠甲上还插满了箭支,他一路冲杀到了云中城下,
冲着城头叫骂挑战,
可惜城门紧闭,吊桥高高拉起,
城头守军,根本不予理会。
叫骂了好一会,
有李逸的牙军骑兵过来,请他收兵去见。
李道玄对着云中城狠狠吐了一口血沫,调转马头走了。
唐骑冲着城池谩骂着,也都离开了。
李逸下令各部收拢兵马,打扫战场,
然后在暮色中缓缓后撤,
沿着御河一路向南,连夜赶路。
苑君璋和步利设以为李逸是带着数万大军来的,可实际上李逸只带了一万两千人马来,这还是他留驻应州之兵。
暮色下,
兵马顾不得疲惫,向南疾行。
李道玄骑马来见,
“王兄,”李道玄见到李逸,忍不住哽咽落泪。
“赶紧让军医给你拔箭,清创包扎下先。”他身上插着不下十支箭矢,甲叶破碎,连那张年轻英武的脸,都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那双眼睛里有倔强,有委屈,更有愤怒。
御河畔,
亲兵帮李道玄卸甲,
军医为他拔箭疗伤,先剪断箭杆,然后还要划开皮肉,再拔出箭镞。
有些血肉得直接剜除,有些要缝合。
清创、缝合、上药,
李道玄坐在小马扎上,没有叫一声疼,还在跟李逸汇报着此次被围的前因后果。
“王兄,我定要杀了王君廓那狗贼,他临阵逃跑,置友军同袍生死不顾。”
李逸也听出来了,
李道玄有些莽,而王君廓却是在故意捧杀这位上司,当李道玄拿出他五千骑直冲敌阵,让王君廓统后军继至,要一战击溃敌人时,王君廓是没反对的,还各种称赞李道玄勇猛。
结果等李道玄冲入敌军,被敌军包了饺子,王君廓却迟迟不出兵,李道玄也因此仍按计划行事,
可最终当他们冲杀到疲惫万分时,
王君廓却带兵跑了。
李道玄此时也是终于醒悟过来,看清了王君廓的真面目。
恨的牙痒痒。
包扎完后,李道玄继续上马骑行。
“王兄,你怎么恰好赶到的?”李道玄问,今天李逸出现的太及时了,晚一个时辰,他们可能都覆没了。
“先前我派人传令于你,让你们退兵。可你们却要再干一票大的,我听闻后,便有些担心。
一直派人盯着马邑苑君璋,
得知他集结了三万人,而且颉利还派步利设率两万突厥兵协同北上,我便很担忧你。
我也没想到,王君廓会如此卑鄙,因此我也只是调了留驻应州的一万两千人北来。
一直尾随着苑君璋后面呢,
否则哪有这么巧呢。”
李道玄沉默了。
“是我鲁莽了,我应当听从王兄军令撤兵的。”
李逸点了点头,“下次定要吸取教训,今天就算王君廓没跑,你们两万人对阵五万人,也还是有点莽撞了。
这还是在云中城下。”
李道玄轻敌了,没把苑君璋放眼里,甚至没把步利设的两万突厥兵放眼里,更没把云中城的守军放眼里。
“我轻敌了,更错信了王君廓,本以为此人勇悍,谁知却如此卑鄙。”
说这些也晚了,
李道玄付出了很大代价,浑身大小二十余处伤口,自己的亲卫死伤大半。
五千幽州骑兵,战死八百余,
其余几乎人人带伤,
战马损失了一千多匹。
这还是李逸救援及时,否则今天这五千骑,全都要葬送在此。
想想就感觉后怕。
“吸取教训吧,”
李道玄咬着牙,“我会向圣人引咎请辞幽州大总管之职,但我也绝不会放过王君廓,他休想踩着我爬上大总管之位。”
李逸安慰他,“此次虽小挫,但好在伤亡不大,我们也杀伤敌人不少,此战斩首有三千,
是我们赢了。”
“我会和你一起弹劾王君廓临阵脱逃,陷害上司的。”
一万余兵马,
一路南撤七十里,渡过了桑干河以后,只是简单的休整了一个时辰,包括伤口、吃干粮、喂马,
然后甲都没卸,继续连夜向南撤退。
新月如钩,
李道玄扭头望着桑干河北面,咬着牙在心里发誓,今日之耻,他日必报。
云中,
他还会回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