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於其中那些融合了魔咒、链金、魔文,涉及意志与思维的复杂原理。
她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不適应的样子。
反而听得饶有兴趣,眼神中闪炼著思索的光芒。
“思念体———你这个想法,真是既天才,又自私。”“
海莲娜听完迪伦的解说后,沉默了许久,隨后深深地看了迪伦一眼,开口说道。
“咳咳,我就当你这是在夸奖我了。”迪伦轻咳两声,笑著回应道。
“当然,这是夸奖。”
海莲娜的目光落在那张写满符號与公式的羊皮纸上,幽幽的视线里裹著复杂的情绪。
其中有惊嘆,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悵然。
“这世上,恐怕没人能抵挡住这种魔法的诱惑只可惜,它的条件太苛刻了你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吗?”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迪伦,虚幻的眼眸里映出他平静的侧脸,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我不是说用你对他人的记忆做锚点藏入灵魂这回事一一你的理论已经够完善了,挑不出半分错漏。”
“可你真的能把一个人的一生完整地剥离出来?”
“是复製,女士。”
迪伦加重了语气,特意强调这两个字,眼神里透著不容置疑的认真。
“思念体只是复製品而已,他们的本体可没法带著一片空白的灵魂继续往前走。”
“我倒寧愿你说的是剥离。”
海莲娜又一次神色复杂地看了迪伦一眼。
那目光像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这种近乎绝对的自信,和她母亲当年如出一辙,
让她对他想要做的事情,再也生不出怀疑的念头一一哪怕这想法听起来就荒唐得离谱。
复製人的一生?
准確说,是复製一个人的人格。
这其中,要包含的东西太多了。
那些细碎到清晨阳光的温度,
指尖划过书页的触感的记忆。
那些因喜悦而颤抖、因悲伤而室息的感受。
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藏在心底的执念·
所有让一个人之所以是“他”或“她”的东西。
都得一丝不差地复製出来。
而这些东西,本就复杂得像一团缠绕的丝线,又虚浮得抓不住。
这可不是雕版印刷那样,拍一下就能原样復刻的。
要是迪伦说的是剥离。
海莲娜顶多感慨他的自私、天才,还有那份近乎残忍的决绝。
一一为了满足自己的念想,竟要剥离死者的一切。
可迪伦说,他能做到—让本该逝去的人,重新活在身边。
虽说只是活在画像里。
可巫师的意志是完整的啊!
巫师们或许没有“我思故我在”这样的说法。
但对意志与思想的探索,在海莲娜·拉文克劳这里便从未停止过。
尤其是现在,她自己就是幽灵。
一个寄托在生前痕跡上、靠著意志行动的存在。
自然也就更能明白这种“完整”意味著什么。
像思念体这样的存在,和住在画像里的幽灵最大的不同是。
他们能享受到美食。
而不会像幽灵那样,只能对著佳肴空咽口水,连一丝味道都尝不到。
这分明是天大的好事。
当然,思念体也有缺点。
不能像幽灵那样飘来飘去。
可幽灵的活动范围也有限,只能沿著生前行走过的路线移动。
画像却能进入从没去过的风景画里啊!
想去什么地方,画一幅就是了,反倒更自由些。
而且,这魔法的核心原理。
一意志锚点。
其实是从魂器和赤胆忠心咒,以及迪伦在拉文克劳的画像里得来的。
这让画像能一直维持到作为锚点的人离世,几乎不会损坏。
不过这也带来了限制。
不能为活人製作思念体。
因为一旦锚点的人去世,思念体也会跟著消失。
这也是海莲娜说这魔法自私的原因。
它不是真的起死回生,只是为了满足施法者的愿望才存在的。
除此之外,海莲娜还有没说出口的担忧。
创造出来的思念体,完全是因施法者而存在。
而有能力施展这魔法的巫师,显然也能编造一些不存在的记忆,把思念体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这样完美又危险的魔法,让海莲娜忍不住对迪伦的天才与疯狂生出一丝嫉妒。
妈妈啊,这个年轻的巫师,怎么会有这般想法?
而且还能付诸实践!
尤其是,她刚刚在查看迪伦交给她的手稿后,总感觉这稿子中的很多內容。
都给她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妈妈不可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真的要以为,这稿子其实根本就不是迪伦撰写的。
而是她母亲撰写的!
看来我是太想念她了。
呼.
没关係,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海莲娜长出了口不存在的气,眼神中带著些许复杂。
就像她刚才说的,谁没有想挽回的人和事呢?
这个魔法,如果真的能够成功,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对其趋之若鶩!
只不过这情绪也转瞬即逝。
海莲娜早就接受了所有过往。
哪怕是生前,她也没有迪伦这般能复製人格的本事。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儘量控制住,把消散的过程清楚地展示给你看。”
海莲娜的声音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篤定。
她飘在原地,虚幻的目光落在迪伦身上,
迪伦淡淡一笑。
“其实你也不会真的消散的。”
“嗯?什么?”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