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愣了一会儿,也跟着落泪。
看向顾璟奕的眼神,后悔中带着心疼。
还行吧,中规中矩的演绎。
曾导这么想着,也很清楚的知道周冬语的理解已经被顾璟奕压戏了。
但那又如何?他不打算再拍了。
“杀青了!《少年的你》正式杀青!”
当曾国祥导演拿着喇叭,说完这句话。
欢呼声、掌声瞬间让刚才淹死寂凝重的空气流动起来,片场瞬间沸腾起来。
顾璟奕还坐在审讯室内那张冰冷的椅子上,脸颊上的红痕清晰可见。
他微微仰着头,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刚刚拍的时候,他仿佛真的触碰到了“小北”。
那个沉入“小北”深渊的灵魂,那个为了一点光能献祭一切的底层男孩。
汗水顺着顾璟奕瘦削的下颌线滑落,混着那一点点未干的泪痕。
周冬语看着闭目仰头的顾璟奕,看着他脸上那道自己留下的掌印。
本来准备转身就走的她,递来冰袋给顾璟奕敷脸。
“刚刚演的不错”,周冬语留下这句话就傲娇的离开了。
“只是还不错嘛”,顾璟奕轻笑一声。
“是超棒,特别棒!”
周椰跑了过来,给顾璟奕递过来一杯矿泉水。
她眼眸弯弯,笑起来特别甜。
顾璟奕睁开眼,眼底的浓雾也散了一些。
他接过水,冰凉的瓶身碰到他发烫的脸颊激得他身子微微一颤。
“疼吗?”
周椰一脸心疼的看着顾璟奕,用手指轻轻的抚过那个留下的巴掌印。
顾璟奕灌喉结滚动,喝了一大口水。
“这有什么好疼的,我是演员。一切都要给角色让路,刚刚如果没有这个巴掌情绪下不来。”
顾璟奕神色淡淡,他侧过头看向窗外。
山城阴沉的天空下,远处的楼宇像蒙着一层灰雾。
进组两个月,终于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小北就是这样的想法,碰了陈念。就替她扛了,反正老子烂命一条。”
顾璟奕将冰袋从脸上拿下,丢进了垃圾桶。
冰敷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该去吃杀青宴了。
身形却突然被周椰抱住,“不是烂命。”
周椰音色清甜,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意味。
“小北不是,你也不是。”
顾璟奕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向周椰。
与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疼撞在一起,突然间顾璟奕的情绪也全部落下来了。
他回望向周椰的眼里,没有了审讯室里小北的荒芜和绝望。也没有了顶流顾璟奕惯有的矜持或锋芒,只剩下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疲惫。
就好像像跋涉了太久的旅人,终于卸下了千斤重担却也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可现在,他终于回到家了。
顾璟奕转过身,回抱住了他的“家”。
“小椰,还好有你在。”
他带着疲惫的话语在周椰耳边响起,当周椰不辞辛苦的经过一轮又一轮的面试也要进组《少年的你》。
他与周椰交织在一起的故事线,也完成了最后的闭环。
豌豆终要回到温暖的豆荚,他也是…
………
杀青宴的火锅气太过霸道,粘在头发和衣服上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周椰回到酒店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扯下发绳将长发散下来。
她轻轻嗅了一下,还带着牛油和啤酒的味道。
踢掉鞋子,换上酒店的拖鞋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周椰走到窗边,看着夜景。
山城的夜从来不清爽,霓虹灯的光晕在江雾里化开,又黏糊糊地糊在玻璃上。
周椰看着看着,思绪就又再次纷飞想起了某个人。
其实她很想放下矜持,去找他的。
电影已经结束了,再不行动可能就来不及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周椰笑盈盈的拉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除了顾璟奕,还能有谁。
他就这么站在门外走廊昏黄的灯光里,身上还是那件杀青宴上穿的goodgu纯色短袖。
领口被汗浸深了一圈,顾璟奕也没来得及洗澡就过来了。手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罐冰啤酒和一小盒醒酒药。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像蒙了一层刚从火锅里捞出来的热气,有点沉又有点烫。
周也心头一烫,侧身让他进来。门关上,走廊的光和声在这一刻全部吞没。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和窗外模糊的车流声。
“胃难受?”
见周椰不说话,顾璟奕把袋子放在小桌上有些关切的问着。
他声音有点哑,杀青宴上被剧组灌了不少。
“有点。”
周椰顺着他这句话,走到床边坐下揉了揉太阳穴。
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受,就是心里那根绷了太久的弦,啪嗒一声断了之后,留下一种无处着力的虚空感。
顾璟奕不来,她空落落的。
顾璟奕来了,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顾璟奕打开一罐啤酒,递给她。
冰凉的铝罐碰到指尖,激得她微微一颤。他自己也开了一罐,没喝。
就这么靠在桌边,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啜饮。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啤酒滑过喉咙的微弱声响。
“明天几点的飞机?”他问。
“早上九点。”
周椰放下啤酒罐,冰凉的液体似乎没压住那股无名燥热,反而从胃里烧了起来。
她抬眼看他,顾璟奕身后的窗户框着一片混沌的霓虹。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轮脸上镀了一层模糊的边,顾璟奕不再是那个浑身是刺、眼神凶狠的小北,也不是镜头前光芒万丈的顶流顾璟奕。
此刻房间里的男人,只是一个带着一身火锅气和酒意。眼神疲惫又专注地望着她的,一个她认识了十多年的竹马。
当这种认知窜上心口,周椰回话也随意了很多。
“你呢?”她直接反问。
“下午。”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比刚才更安静了。
但空气中,某些东西在无声地酝酿。
四目相对之后,顾璟奕忽然绕到床边。拿起她刚才脱下的薄外套,准备挂到衣架上去。
周椰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突然想起今天那场杀青戏后他的失态。
真是奇怪,一个从回国出道后就顺风顺水的人能理解底层往上爬有多么艰辛吗?
除非,他自己本身也经历过。
当意识到这点后,周椰心口像是被砂砾磨了一下,细密的疼。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不是去拿外套,而是覆在了顾璟奕的手背上。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抬起头看向她。
窗外的霓虹光碎在他漆黑的瞳孔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一圈圈灼人的涟漪。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彻底冲破了疲惫的壳,汹涌地翻腾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专注。
“粥也也,你确定你要在这个时候撩拨我?”
话音刚落,周椰只感觉覆在他手背上的自己的指尖开始发烫。
那股从胃里烧起来的火一路燎原,烧得她口干舌燥。就连耳膜里鼓噪着血液奔流的声音,也在这一刻更加清楚了。
有时候默认,也是认同的一种。
顾璟奕只能反手拉了周椰入怀,力道很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掌心滚烫,在周椰头上滑过又四处流转。
周椰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想推开,手腕却被他另一只手更快地攥住。
顾璟奕俯下身,没有试探,没有犹豫,直接就这么吻了上来。
他的气息带着啤酒的微醺和干净又燥热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当唇贴上来的瞬间,周椰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又像瞬间被抽成了真空。
空调的嗡鸣、窗外的车流、血液的奔涌—都消失了,只剩下唇齿间陌生又汹涌的触感。
滚烫,湿润,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度和饱满的热情。
那不是温柔的亲吻,更像是两个在泥泞里跋涉了太久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带着孤注一掷的确认和撕咬般的需索。
顾璟奕还是受角色的影响,没完全出戏。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环住她的腰,将她死死按向自己。周椰的背撞在柔软的床垫上,也陷进去。
她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肩膀,指尖陷入他t恤的布料,触碰到底下绷紧的、贲张的肌肉线条。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
但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周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喷在颈侧,带着灼人的热度。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震得她耳膜发麻。
又能感受到隔着薄薄的衣料,他滚烫的掌心在她腰侧和后背上留下烙铁般的印记。
汗水很快濡湿了两人紧贴的皮肤,黏腻地交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至于衣服是怎么掉落的,周也记不清了。
只记得纽扣崩开时细小的声响,布料摩擦过皮肤的窸窣,还有他滚烫的唇在她锁骨、肩头流连时带来的酥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