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小小拵子，轻松拿捏

摩天轮缓缓上升，从远处看去就像一颗将落未落的星子。

舱内暖气开得足，窗上晕开一层薄薄的雾。

星城暖黄色的黄昏模糊了轮廓，霓虹初上，一点一点浮起来，洇成光斑。

刘浩拵紧挨着顾璟奕坐，羽绒服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布料摩擦而发出细碎的窸窣声，她手指蜷在袖口里。

紧张之下，指甲无意识地刮着袖口一圈柔软的绒毛。

方才那股佯装的气势在狭小的空间里早已消散，只余下心跳在耳膜上擂鼓。

人在紧张之下，都会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干。

顾璟奕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依然维持“钓系男神”的本色。

选择上摩天轮，就是给某个小怂包制造机会。他工作太忙，根本没时间过多相处。

与刘浩拵的这段关系，除去一开始主动加了个微信。之后每一次，都是她在主动。

就像一壶清茶一样，感情一点点升温。

顾璟奕觉得时间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让这段关系落定。

如果今天拵子给他告白，他不会拒绝。

但如果拵子不主动，他也可以拖到下一部合作电影再落定。

就像和周椰一样，在剧组的相处之中就这么水到渠成了。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顾璟奕有的是耐心一点点的等待猎物上钩。

终于，在摩天轮运转完一周后。刘浩拵还是沉不住气，开口了。

她看着窗外，声音带着点回忆的飘顾。

“小时候…我爸妈带我第一次去游乐园。我们一起坐的，就是摩天轮。”

她目光投向窗外，远处湘江如一条暗沉的银带。

虽然不是同一个地方，但坐在摩天轮里将美景一览无余的惬意都是一样的。

尤其是余光中注意到顾璟奕耐心的倾听，刘浩拵嘴角也上扬起好看的弧度。

她也继续在记忆中各种搜刮，遣词造句的说了下去。

“我记得那时候爸爸抱着我，指着下面缩成小蚂蚁的人对我说，‘拵子你看，世界变大了，人就变小了，烦恼也跟着小了’”

刘浩拵顿了顿，嘴角弯起一点淡淡的弧度。就像她这个人一样，长着一张清淡无害的小白脸。

“其实坐在上面往下看，地面上什么都看不清。我老家那边的空气不好，看一眼望去灰蒙蒙一片。”

“可父亲那会儿在我心里，宏伟的像能撑起整个天穹。”

顾璟奕没接话，却侧过头看向她。

帽檐的阴影落在他鼻梁上，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睛专注又温柔。就像是漫天星光，落在深潭里。

离开舞台的他，身上少了那种站在舞台上被爱意簇拥的喧嚣。

是更真实，更鲜活的他。

用梦女的话来说，就是“更好梦了”。

就这么近距离看过去，让人无端地心头发紧。

刘浩拵深吸一口气，不敢多看。生怕好不容易起来的那点勇气，也会随着沉溺而消散。

她猛地转过头，几乎撞上他的下巴。

距离太近，她一抬起头就能数清他睫毛根很分明的数量。还有自己那清晰地映在他眼眸几，像被困住了的骤然缩小的“刘浩拵”的倒影。

“顾…璟奕”

刘浩拵声音有点发颤，每个字都像是唇边艰难地挤出来，“我……”

“嘘。”

顾璟奕忽然伸出食指，轻轻压在她唇上。

微凉的指尖刚一接触，像通了微弱的电流。

瞬间麻了她半边身子，刘浩拵失去所有言语组织能力。

“别说”

顾璟奕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看向刘浩拵的眼神却依然锐利，轻松就能穿透她所有精心堆砌的伪装直抵那点摇摇欲坠的真心。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轰隆，刘浩拵的心猛地往下一坠。随即又被一股巨大的、悲呛的爱意袭来，一颗心被猛然攥紧。

她一把拨开他的手指，力气一点也没收。

眼眶瞬间就红了，不是委屈，而是带着孤注一掷的破釜沉舟。

“你知道个屁！”

“顾璟奕，我……”

措不及防之下，那些事先组织好的语言全部失效。

“你喜欢我。”

顾璟奕打断她，语气平静得将这个既定事实说了出来。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心意被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就这么砸在了刘浩拵心口。

狭小的空间骤然静得可怕，只有缆绳在轨道上滑动发出的轻微“咔哒”声。还有两人交织在一起，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呼吸声。

她所有准备好的话，所有迂回的试探，以及披着玩笑外衣的真心，都被这直白的一句碾得粉碎，就赤裸裸地摊开在眼前。

刘浩拵血液“嗡”的一声冲上头顶，脸颊火烧火燎。

再看向顾璟奕时，对方那双琉璃般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狼狈和羞窘。

是的他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

像看一场精心编排却漏洞百出的戏码，而她就是那个在台上卖力表演、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小丑。

巨大的难堪和被彻底看穿的无力感席卷而来，比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失重感更让人眩晕。

刘浩拵猛地别开脸，死死地咬住下唇。将涌上来的哽咽和更多失控的情绪硬生生的咽回去，视线狼狈地投向窗外。

她不想在这里失态。

暮色四合，城市的灯火依次亮起，连成一片璀璨又冰冷的光海。倒映在玻璃上，也倒映出舱内她和他模糊的轮廓。

看着万家灯火的热闹，更加衬得这小小的空间更加逼仄、寂静。刘浩拵心被捏的酸胀，一时间更加委屈。

顾璟奕那么聪明，为什么明明猜到了也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还是不主动，不配合。

“怎么不说了？”

属于顾璟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个高大的身躯直接侧着抱住了她。

动作很强势，胳膊完全将她限制在怀里。

说话的强调却带着点探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刘浩拵没敢回头看他，肩膀却绷得更紧。

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烙在侧脸上，灼视线热得让她几乎要蜷缩起来。

“刘浩拵”

他叫她的全名，气流像羽毛轻轻搔刮过耳膜。

“你刚才那点‘图穷匕见’的劲儿呢？怂了？”

这混蛋！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笑话他！

她猛地转回头，眼眶还红着。却为了撑起来气势硬是瞪圆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

“谁怂了！顾璟奕你别太过分！”

声音陡然拔高，还带着点色厉内荏的哭腔。

“噗嗤”

顾璟奕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让她一颗摇摆不定的心也安了下来。

他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蹭过她微微发红的眼尾。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意味，嘴里却吐出与温柔行为截然不同的话语。

“啧”

顾璟奕摇摇头，语气像是在点评一场不够精彩的演出。

“告白都弄得这么没气势。‘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有那么烫嘴？”

刘浩拵被他这态度气得七窍生烟，又被他指尖的触感弄得心神不宁。

她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带着浓重鼻音的控诉：“……你耍我！”

“没有”，顾璟奕否认得干脆。

收回了手，身体往后靠了靠与她拉开距离。

目光却依旧钉在她身上，带着一种认真。

“我只是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之前，得想清楚后果。”

顾璟奕顿了顿，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

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这人吧，在感情上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一个爱一个，左一个右一个。这些虽然从没跟你说过，但你也能察觉到。”

顾璟奕说的很慢，也有些艰涩。

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孩面前这样剖析内心。

“与我交往就要做好一切万全的准备”，顾璟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带温度的笑容。

“我不确定你之后会不会后悔……所以在你做好一切准备之前。你的告白，我不能接受。”

顾璟奕的话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她所有旖旎的幻想。

空气瞬间凝滞，刘浩拵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虽然身处温暖的舱内，她的一颗心却沉到冰冷的谷底。

方才那股告白的孤勇也散去，随之而来的是手脚冻的发僵。

看着顾璟奕帽檐阴影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眉眼，只觉得就连那个好看的微笑也带着近乎残忍的弧度。

是的，他一直是清醒的，清醒地看着她沉沦，清醒地提醒她这可能是深渊。

看着自己一点点陷入爱情漩涡，他却在岸的对面隔岸观火。

摩天轮不知何时已升到了顶点，整个星城匍匐在脚下。

舱外灯火辉煌，却遥远得不真实。

升到顶点的失重感猛地袭来，让人心慌。

钢索突然发出“咯噔”一声钝响。车厢悬停。晚风灌进缝隙，吹得刘浩拵帽檐下的碎发扫过顾璟奕颈侧。

顾璟奕轻笑着用手指捏住，又让发丝在指尖环绕了几圈。

刘浩拵被吓的攥紧他风衣一角，背上也因为害怕起了一层白毛。

“故障了？”

情绪失控之下也顾不得丢脸，她有些害怕的将头埋在顾璟奕怀里。

“怎么可能，你看多了偶像剧吧。”

顾璟奕说是这么说，手却很诚实的抚上了她的背温柔的哄着。

“你知不知道摩天轮故障的概率，比过山车低多了。你这小脑瓜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真以为…”

“谁知道…”，刘浩拵的声音被闷在怀里有些听不太清。

顾璟奕低头，侧耳倾听。

“谁知道…是不是你拒绝告白的报应…”

她呼出的白气洇湿顾璟奕的衣领，凝成细小的水珠。

顾璟奕感受到脖子上的糯湿，有些受不了。

传闻在摩天轮升到顶点时接吻，能一直在一起。

他抓着刘浩拵的后脖颈，直接将那只小仓鼠拎了出来。

下一秒，他的唇精准压下来。

齿关被撬开时尝到铁锈气，刘浩拵下唇被他的不温柔而咬破血珠。

不过，刘浩拵甘之若饴。

一片寂静之中，听觉无限放大。他喉结滚动的声音，衣服面料摩擦的沙沙声，还有自己心跳急促的声音都交织在了一起。

不知道吻了多久，刘浩拵反应过来时。摩天轮已经完整的又运转完一周，睁开眼的刹那。

她在他瞳孔里看见口红晕开的自己，是不同于往日清纯风格的迤逦。

像话本里偷食了精气的艳鬼，顾璟奕拇指抹过她唇角：“可能是太久没接吻了，感觉你技术退步了？”

顾璟奕的指尖还沾着一点嫣红，那是刚刚在口红上蹭掉的，现在正慢条斯理蹭在刘浩拵锁骨上，像盖了枚暧昧的邮戳。

指尖温度在刘浩拵的锁骨上，融成黏腻的浆。

刘浩拵那一颗被他用冷水浇灭的心，也突然间死灰复燃。

她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